寒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木盛这事做得不忠不义,被塞北王这么直白地点醒羞愧得满面通红。
殷宁在一旁听不懂塞北王说得是什么,和阿风大眼瞪小眼,乖巧地在一旁不加干涉。
但他能看出塞北王跟寒柯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低沉,油然而生一种给保护欲,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正自觉众叛亲离的塞北王怒然拂袖,下一瞬反应过来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伸手牵回来。
殷宁并不介意,将他紧紧地攥住。
塞北王自觉得到了支持,内心越发脆弱,逐渐往殷宁肩头靠去,想做出小鸟依人状。无奈殷宁比他还要矮一截,他的脖子没有耍把式卖艺人那般灵活,只得无奈作罢。
但他还是顺势挽住殷宁的胳臂。
寒柯伏地叩拜,后悔道:“是臣愚昧,是非不分,求大王降罪。”
他背上的大把荆条也一并扑在地上,向巨大扇子扇出一阵大风,满地灰尘冲殷宁和塞北王两人铺面而来,呛得殷宁直流泪。
塞北王穿着练武时着的一身短打,而殷宁已经穿上了大袖子的外袍,他自己呛得咳嗽不止,赶紧伸着手用袖子去捂住塞北王的口鼻。
“赶紧把你背上的孔雀毛拔下来,在这现给谁看。”塞北王看到殷宁眯着眼直流泪,奇迹百花地呵斥寒柯,“滚出去。”
寒柯哑口无言,想把背后的荆条大蒲扇拆掉,然而来之前这是属下给他绑的。寒柯的手下也都是实干派,二话不说用大粗麻绳将荆条在他背后捆得严严实实,他根本无法用自己的手够到绳结解开。
旁边的下人们都在拐角屋檐下躲着,见塞北王和寒大将军吵成这样谁还敢上前。寒柯像追自己尾巴的猫一样努力了几次后,只能灰溜溜地背着那玩意儿告退。
殷宁被沙子迷了眼,还心急地问塞北王:“你没事吧。”
“我没事。”塞北王看他挤眉弄眼的,下意识地回以羞涩表情,但很快就发现殷宁是沙子进到眼睛里去了,“别动,我给你吹吹。”
说完他便在门廊底下,极为严肃地捏住殷宁的下巴,凑近了轻轻吹了几下。
殷宁被沙子磨出眼泪,朦胧中看着塞北王近在咫尺的脸。
看惯了他温柔或滑稽的样子,忽然一本正经的塞北王让殷宁又回忆起刚来塞北、两人初见时自己紧张忐忑的心情。
他提心吊胆一路忐忑,以为来了便是一世悲惨。
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奔波万里,恐惧不安的心就这样好好地被他接住了。
“你脸怎么红了?”塞北王捧着殷宁的脸皱眉头,“是不是寒柯在那跟大扇子一样的玩意儿里下了毒。”
殷宁慌乱地左顾右盼:“啊,有吗,倒也无不适,大概是天暖物干、心火燥热。”
一阵狂风吹过来,房梁上的冰碴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塞北王很是不解,殷宁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抗冻了。他倒觉得冷,裹紧了衣领说:“我们先进去吧。”
殷宁红着脸走进殿里,塞北王摸了摸他的手:“这不是冻得冰凉吗?”
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刚才你和寒将军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塞北王心中警觉:“宁儿,我并非有意瞒你,我和你同体一心,话无不可对人言......”
“我知道。”殷宁对这些看得非常理智冷静,并不介意。
就算他和塞北王有了极为亲密的关系,事及国家大事,总得有规矩。
“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说这些事都是木盛做的。”殷宁正经问道,“木盛是谁?”
“是侍卫总管。”塞北王回答。
“!?”殷宁目瞪口呆,“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心目中的侍卫总管总是个乐呵呵的老好人,对他也毕恭毕敬,堪称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