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
兰景明捏紧长剑,自齿间嘶声吐息,他双目通红,两腿夹紧马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剑刃在空中挥过,斩出赫赫风声,陈靖拉不住他,只得拍马跟在背后,快马加鞭追到兰景明身侧:“当心!”
迎面飞来数道长箭,自四面八方袭来,不知是机关还是有人埋伏,那箭头被磨得通红发尖,乌金箭骨如雨飞来,编织成绵密无缝的杀网,寒气四散溢出,欲要将他们斩于马下。
两人自马背翻下,以刀剑挡住这一波急袭,开出一条窄路,向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奔去。
踏过一条小溪,转过一座土丘,一匹通体黝黑的烈马自半空飞来,一柄乌金长刀挟裹万钧之力,自空中猛砸而来,这人一身甲胄,黝黑长须覆满下颚,两眼炯炯如豹,背后皮肤滋滋作响,脖颈间有甚么涌动不休,如同万虫齐来,将他吞噬殆尽。
“兰赤阿古达······”
陈靖目眦尽裂,咬牙接住一刀,两脚深深陷入泥土,膝骨受到重压,发出咯吱鸣响。
兰景明自背后扑来,手中长刀飞砍而去,直奔兰赤阿古达脊背,这一下如重石相撞,掀起飒然狂浪,兰赤阿古达横起马刀,挡住这记重击,他左右两臂气力极大,筋肉如钢筋铁骨铸成,威猛不容小觑。
脚下地动山摇,火光直上天际,不知谁在草原外面放火,火势如云狂卷而来,热浪直冲天际,熊熊烈焰卷来黑烟,包围圈愈来愈小,直向几人扑来。
“你父亲是条好汉,”兰赤阿古达横刀立马,握住乌金长剑,遥遥指向陈靖,“若不是立场相对,我倒愿同他结拜。”
“休得侮辱父亲!”陈靖怒目而视,手中长刀疾奔而起,向仇人额顶奔去,“我父亲如何,容不得你来置喙!”
英年早逝的父亲在陈靖心中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能忍受仇人一口一个结拜,仿佛两人是莫逆之交,彼此颇有共鸣。
“小马儿竟也来了,”兰赤阿古达倒退几步,寻空隙弯身躲过长剑,抖须向兰景明笑道,“马儿性烈,小马儿性子更烈,不愧同出一脉,父子各有风姿,哈哈哈哈哈——”
兰景明咬紧口唇,舌底血腥溢出,囫囵浸透喉管,在北夷的事爹爹一笔带过,不愿多提一句,可见过的是甚么日子,如今兰赤阿古达在他面前羞辱爹爹,忆起自己从前认贼作父,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兰景明心神散乱,一剑刺偏出去,被兰赤阿古达闪身躲过,当胸补来一刀。
陈靖怒吼一声,两步冲上前去,将兰景明拉开半寸,他自己躲闪不及,被马刀划破肩胛,热血淋漓而落,沾湿大半草叶。
“景明!心神莫乱!”
陈靖勒紧伤口,猛吸一口长气。
兰景明凝住心神,向后飞掠而去,脚底踏上树干,如云飘洒而至。
陈靖抬臂挡脸,只觉那身影飘然如仙,长衫随风而起,缥缈不在人间。
兰景明飞出一剑,当胸穿透兰赤阿古达甲胄,那甲胄不知是甚么浇铸而成,这一剑如此锋利,却只震裂铁骨,护心镜碎裂满地,其中一块落在石上,映照兰景明双眼。
兰景明停滞一瞬,被迫偏过脑袋,兰赤阿古达猛扑上前,手中长刀高高抬起,直刺兰景明心口。
那马刀乌黑一片,像是蘸过甚么毒物,透出阴冷杀气,陈靖未及细思,扑过去将兰景明撞开,马刀刀刃直穿而来,冲向陈靖锁骨,陈靖躲闪不及,赤手空拳握住刀刃,踉跄后退几步,喷出一口黑血。
“景明!”
那刀刃被陈靖攥在掌心,狠狠向内扣紧,黑血自掌心狂涌而出,兰赤阿古达一着不慎,猛然向后抽手,竟然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