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1 / 2)

他听到那人低低地笑了,“好,不走,就在这儿陪你,哪里都不去。如果枯燥的案情实在无趣,可以说些别的来哄你入睡。”

萧北城抚着他的额头,话里仍含着担忧,“还烧着,不如说些轻松的事来给你听吧。”

那人执拗地摇头,偏要听他找到自己的全程,萧北城无奈,只得依他,“我猜到你是在这宫中被带走的,找了许久都不曾发现线索,无计可施,只得求助于黎婴养的那只‘狼神’,它过人的嗅觉果然嗅到血腥之气,帮我找到了你,只可惜那时你……”

“不,来得恰到好处……”

君子游拉下那人的手,仰起头来,将他的手背凑到唇边,轻吻了他的无名指,与此同时,咽下了本要说出口的话。

这个救赎的秘密,还是深埋心底,作为一生的珍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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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承诺

“白狼嗅觉过人,它找到了你被带离的密道,循着血腥气到了你藏身的密室,许是我们的侵入让下面的人意识到了危机,搜索时已经人去楼空,连件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留下。”

萧北城说得很平静,刻意避开了最关键的部分,不过就算他不说,君子游也明白,他定是因为担忧受伤的自己而无心追击,不说实话只是不想他愧疚罢了。

所以说当初羡宗没有多此一举,一纸诏书让大渊多一个皇位继承人是明智之举,这样沉迷爱情,不理智的人要是做了皇帝,以后满朝文武可就得哄着他那群后宫美人玩了。

他迷迷糊糊的,似乎闻到了熟悉的苦药味,下意识转头躲了过去,却又因为高烧导致喉咙红肿,期待着那一碗温热的汤药缓解不适,想了想,还是挪动身体稍稍坐了起来。

“还对姜炎青给你下药的事耿耿于怀?”

“多少是有一点吧,最让我介怀的不是他下药的举动,而是他的筹谋。”

萧北城好半天都没说话,似乎是在斟酌是否要说出实情,待那人半碗药下了肚,才做出决断。

“是雪融草,一味舒筋活血,化淤止痛,却散发浓重血腥味的猛药,凝神效果极好,人服下后会有盗汗的症状,蒸发体内的一部分水分,血液因为失水会变得粘稠,所以其实是‘血溶草’。这药通常都是用在那些无药可医,在生命尽头生不如死的患者身上,所以察觉到你身上有这股味道时,我便意识到……”

“果然还是味道吗。”君子游轻轻后仰,靠在床栏边,思忖道:“我想了很久,那东西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为何在此之前你与我昼同行夜同寝的都未发现,却在皇上驾崩后察觉到异样。”

他摸索着碰到萧北城的手,一路向上,攀上他的脖子,略过他的下颌,停在了他的唇上。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最让我困惑不解的是,如果姜炎青打从一开始就对我用了这药,我不大可能会活到现在,也没有理由近期才被发现,但如果只有那一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所以最可能的说法就是,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接触到了雪融草,并且习惯它的气味,以至于自己无法察觉,而王爷没有察觉的原因则是……”

“烟。”萧北城无奈道,“早年嗜烟,即使知道你闻不得呛鼻的气味,还是没能彻底戒下,是前些日子受了伤,才不得不……须得承认,吸烟的确会麻痹人的嗅觉与味觉,所以我没能察觉到你身上的异味。”

“服用雪融草的我变得格外嗜睡,令人深信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在姜炎青为查案远去临沂时,我还曾因为药效的作用昏厥在君府,甚至对府内暗鸦众人的离去全然不知,这也间接证明了对我下毒的并非姜炎青本人。”

“但姜炎青从医多年,不可能不知雪融草的独特味道,他并未声张此事,甚至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这才是本王起疑的原因,所以本王怀疑就是他在暗中对你施毒,想到过去这些年深信于他就感到后怕。”

君子游叹着气,两手捂着双眼,有些不堪重负,“姜炎青与柳于情的供词取信了你,你想不出除他们之外,还有什么人潜伏在身边,所以你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你认为是我害了自己。”

他没有去看萧北城此刻的神情,他知道即使睁眼,看到的也只有一片昏暗的模糊,反正只会给人添堵,倒不如让彼此心里都好受些。

“可是我没有……”他轻声为自己辩解,并非是要说服那人,语气也弱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我意识到这个阴谋恐怕在多年前就开始施行,有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我的生活,我却没有半点察觉。我自认警觉,能让我掉以轻心的,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食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红了眼眶,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双唇颤抖着,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很讽刺,我和你做了一样的选择,将矛头指向了亲近的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您一定想不到。”

“子游……”

“那个人,是我爹。不是未曾谋面,却在冥冥之中被亲缘维系的生父林溪辞,而是那从小把我拉扯大,用爱意浇灌我,让我得以发芽开花的养父,君思归。”

说到这里,君子游泪如泉涌。

如今他学会了依靠爱人,不愿独自承担那些沉重的情感,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垂首靠在萧北城肩头,如遇冷般寒战不止,抽泣着继续说了下去。

“清绝,清绝……是我爹啊,我怎么敢相信,怎么敢……”

”子游,不想了,咱们不想了,听话,乖。”

萧北城紧拥着他,很怕那力道不足以给他安全感,抱得愈发用力,却无法止住那人的哭泣。

“……如今想来,早在我年幼时就发现了许多不合常理之处,只是因为我尚且年幼,并且过度依赖父亲,所以从来不曾提出质疑。我清楚地记得……父亲患病早期,我便从他吐血的症状猜出他命不久矣,恐惧着兄长早夭之后,连父亲也要离我而去,拼了命地恳求父亲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那时父亲心软了,他对为他诊病的大夫说:‘你看他多可怜啊,还那么小就要面对生离死别之痛,多么可怜,求你,让我再多活些时日吧,哪怕只有一年也好。’”

说着,君子游忽然笑了,身子蜷缩起来,十指插入发间,试图用笑意掩盖悲容。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年之中,每一天我都心惊胆战地过着,小心翼翼侍奉着他,生怕有什么闪失,达不到那一年的期限就走了。实际上也就只有像我一样天真的孩童,才会掐指算着时日,真就把一年当作三百六十五天来过,现实中,哪儿有人的病情是翻着日历过呢……我被骗了啊,我爹他其实,根本就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吧?”

话至此处,君子游息了声,漫长的静默中,只听得他伴随着轻颤的急促喘息,以及萧北城的无奈叹息。

后者正欲开口,忽听门外一阵急步,招呼了一声便迎去门前,只见沈祠涨红着脸,满头是汗地递来一捆纸卷。东西应该是被他翻看过了,否则也不会吓成这样,再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怕这信不是从近处送来的。

“王爷,这个……”沈祠摆着口型没说话,应是觉着难以启齿,又贴心地猜到了君子游此刻的状态与心情,没有张牙舞爪地宣扬出去。

萧北城一点头,示意沈祠退下,待人走远了,才将纸卷铺展开来,看到上面所写的文字,瞬间屏住了呼吸。

怎么可能……

“信是从姑苏传来的吧。”君子游的情绪恢复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陆川曾受你之恩前去姑苏避难,虽被逐出京城,却留得一条命在,代价就是成为你在姑苏的眼线。那座江南小城是养育我的故乡,也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想那薄薄一张信纸上,一定写满了我急于知晓的所有真相吧。”

萧北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他身边,知道没什么能瞒住他,只是报之苦笑。

“如果我说,希望你远离这些,快快活活地活下去,你会同意吗?”

“也许不会,对我而言,这些事没个了结,我就要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一辈子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