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意,天意让你们相遇,然后天意让你再被他骗一次……”红云穿着简单的红色运动服从楼上一蹦一跳地下来。
“妹妹!”白月低声阻止她说下去。
不料杜薇却凄然一笑,道:“红小姐说得没错!他对我展开火热攻势,我很快便被他的真诚感动了。我告诉他,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是人家的qg妇。可是他说不介意,他说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管我是谁……”
“拜托,这些男人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拿这样的话唬人啊,说谎都说得这么没新意的男人能好到哪去?”红云没好气地打断道。
白月咳了咳,又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
“可我真的爱上他了!但昨天有好友告诉我,他……他原来是圈内出了名的‘少爷’……”
“哈哈……报应不慡,果然是报应不慡!”红云端着一杯热奶茶,笑得前俯后仰,差点没喷出来。
“那也只是感qg的问题,你找我们,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可以肯定,这个让杜薇爱上的人应该就是前世的李甲了。虽然他这一世的身份有些让人讶然,不过白月还是很有修养地忍住了笑意。
“我知道!可是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他把我卖了。我抱着一大箱的珠宝,居然跳江了!这qg节……”杜薇脸色一白,“这qg节分明就是那个传说中杜十娘的故事……而且,上次你们也说,那扇子是杜十娘的遗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与杜十娘有什么关系吗?他呢?他是谁?刚刚红小姐说的报应其实说的就是我跟他的事,对不对?对不对?”
“你别激动!那柄碧罗扇的确是杜十娘的遗物,你的梦境也极可能源于那柄扇子,但这并不能说明你就是六百年前的杜十娘。明白吗?”白月轻声安慰道,心里却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不是的!你骗我!昨晚……昨晚,我看见了!我看见她了!”杜薇一个劲地直摇头。
“他?哪个他?”红云好奇地问。
“是杜十娘!她站在g边,哭着告诉我,不可以爱上他,让我忘了他,他会害我再一次万劫不复的!她求我,让我给她一次机会,她让我去找他,给她一次现身的机会。她要与他对质,要我问他一声,李郎,可还记得当初对十娘说过的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杜薇的声音忽然转成一种略带磁xg的调子,拖着老长的音,语气分明是当初那个坐在扬州画舫里,低吟浅唱的杜十娘。
白月暗呼不妙,连忙伸手探向杜薇额头,手中的玉铃铛轻摇两下。杜薇眼神忽然迷蒙起来,身子一软,倒在沙发上。
“出来!”红云轻轻压了压手指,指关节顿时噼啪作响。
“我只是不想她被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世毁在他手上,今生又这样……”红色的影子迅速从她身边飘了出来。
“十娘,你已是身外之人。阳间的事,不是你能gān预的,一切有因必有果,冥冥中自有定数……”白月还没说完,红云便喝道:“姐姐,跟她说这么多gān嘛?她要是听得进去,就不会贪恋红尘,迟迟不肯投胎了!”说着,手心红光一闪,人已掠至杜十娘近前,驱魔棒不知何时已高高扬起。
“不可鲁莽!”白月飞身夺过她手中的驱魔棒,“红云,不可每次动不动就要置人于死地。这样,纵使他们灰飞烟灭了,怨念仍在,也依旧作乱人间的。”
“可是姐姐,你看她这个样子,像是说服得了吗?”
“人便是如此,这世上事都是如此,跳不出红尘六yu,上穷碧落下huáng泉,为的都不过是一线牵念。不到huáng河心不死呀!”
“不行!”红云说着,一把夺回白月手中的驱魔棒,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杜十娘魂魄所立之处。杜十娘一声惨叫,原本便毫无血色的脸上已呈铁青。红云手持驱魔棒,全身都沐浴在一片淡淡的红光之中。
“啊!”杜十娘凄叫一声,却已半趴在地上。
“你自个儿选,要么让驱魔棒拍得你魂飞天外,要么你乖乖回到扇内,我们为你重新封印……”
“我不走!我若得不到一个答案,我绝不走!”杜十娘蜷成一团,平日风姿不复。白月右掌微扬,一团祥和的白色云状光芒轻轻覆盖在她身上。
“姐姐!”
“红云!”
“唉,我不管了!”红云一收驱魔棒,径自转身上楼去了。
“多谢白姑娘!”杜十娘轻轻从地上爬了起来。
“十娘,两年前我与红云跨越时空去过明朝,彼时你身着红色薄裙,臂上是白色烟纱巾,风华绝代,是个玉心玲珑的单纯女子。却不曾想到,饶是冰雪如你,竟也难脱qg字负累呀!”白月上前,轻轻执过她的手,像安慰孩子一样,“杜薇是你今世真身,你苦缠着她对她有损无益。感qg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当年你爱上那李甲之时,耳边可容得他人随意恼他半句?如今,杜薇亦是如此呀!”
杜十娘摇了摇头,银灰色的眼泪夺眶而出:“白姑娘,你可曾爱过人?”
白月一怔,良久,却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你不曾爱过,你不会明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求求你!白姑娘,你菩萨心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想借我的真身,亲口问他些话。这些天,我只是跟着她,看着她沦陷,看着她爱上他,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曾想过,杜薇即十娘,十娘即杜薇。杜薇还会爱上他,这说明什么?”白月冰冷的指尖轻抚过椅背的光滑,终忍不住出言点醒。
“不,不可能!不可能!”杜十娘如遭雷击。
“十娘!你心思玲珑,是爱是恨,你若肯静心思量,必是dong若观火!”白月看着她凄然受伤的眼神,虽心犹有不忍,却还是点醒了她沉睡六百年的梦,“你以为是忘了?其实,却是六百年,朝朝暮暮,一刻不曾停止唤他李甲的名。你以为是恨了?其实,二十一万多个日夜,朝歌夜梦,你心里眼里仍是只有他的影。十娘呵十娘,冰雪如你,何苦,何苦?”
她如风中弱柳般的身子,轻轻跌坐下来:“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