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谨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说:“没事。”然后也没有再说话。
电梯里变得安静。
舒谨的发梢在滴水,浓黑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看不出情绪。
他手里还搂着来不及装好的毛巾和衣袋,摔跤后干脆没有换长裤,身上就套着一件宽松的t恤。好在泳裤是五分的,只露着白皙修长的小腿,和穿正装的两人比看着不至于太荒唐。
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游泳。
他再次懊恼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让重逢都变得这么狼狈。
高级酒店的电梯速度令人惊叹。
这种懊恼没持续多久,电梯里便响起了提示音。
舒谨一瘸一拐地出了电梯,考虑要不要回头说一声再见,那电梯门就已经合上了,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盛星禾,只见对方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刷了房卡进房,玄关灯亮起来的一刹那,舒谨被镜中的自己吓到。
他的嘴唇在水里跑得发白,因为摔跤后忍着没哭眼眶是红的,头发也擦得乱七八糟,简直比鬼还难看。
他趔趄着走到里侧那张床前,整个人自暴自弃地倒在柔软床垫上。
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膝盖的伤突突跳着,他却还在想刚才见到的盛星禾。
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
他已经快五年没见过盛星禾了。
舒谨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总之就是很丧,心态有点崩。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按舒谨的门铃。
舒谨拖着膝盖打开门,客房服务生递给他一个口袋:“您好,这是您的药。”
口袋里装着棉签碘伏,还有一瓶跌打药。
舒谨愣了一下:“我没有买药。”
服务生说:“是一位姓盛的先生吩咐给您送来的。”
舒谨回到床前又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阵勇气。
趁这股勇气还没消失,他莽撞地给前台拨打了电话,开门见山道:“您好,我想问问住52层的盛星禾盛先生的房间号码。”
前台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先生,盛先生的信息是保密的,我需要先转告他,询问他的意见。请问您是?”
“舒谨。”舒谨说着,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顿了顿道,“你告诉他我叫舒谨。”
打完这个电话,舒谨发了很久的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他被吓得一个激灵,三魂没了七魄,心怦怦跳着拿起听筒问那边:“他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是盛星禾的声音。
隔着电话,对方的声音和刚才在电梯里似乎有些不一样。
舒谨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错觉,他只是心跳得更快,差点扔掉听筒:“……”
盛星禾语气没有起伏,听着很平常:“药拿到了?”
舒谨应了一声,说:“谢谢。”
盛星禾便问:“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里有敲击键盘的声响,舒谨能想象盛星禾一边讲电话,一边用手指站在键盘上飞舞的样子。
应该是在工作吧。
舒谨喉结轻轻滚了一下,轻声说:“就是想谢谢你……然后想问问你怎么用,我有点不会擦。”
电话里安静了十几秒。
这期间舒谨脸烧得滚烫,手心冒出热汗,连脚趾都开始蜷缩。
他忍不住懦弱地闭上眼睛,思考盛星禾到底是会直接挂断他的电话,还是冷淡地在电话里告诉他一个常识:跌打药盒子里都附有说明书。
等待回答的过程像等待宣判。
轻轻的键盘击打声重新响起,盛星禾说:“等我十分钟。”
舒谨度过了漫长的十分钟。
盛星禾出现在他房间里以后,他仍感觉像是在做梦。
盛星禾还没有换衣服,刚才应该是真的在工作,舒谨知道他应该很忙。单独相处在一个房间里,舒谨侧身让盛星禾进门的时候,闻到了盛星禾身上淡淡的男香,夹杂着人体的暖意,让他有些失神。
舒谨关好门,挪动步伐在沙发上坐下。
盛星禾身高优越,不管怎么穿都是衣架子,舒谨偷看他的背影,只见他扫了一眼房间,然后问:“两个人住?”
这是双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