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看了陈司礼一眼,盯着手中摇曳的酒水道,“太子落魄至此,芳庭宫的那位,想必按捺不住了。”
陈司礼恍然大悟,“殿下是故意违反军令,激怒我兄长?”
易钊沉声道,“殿下接下来想如何做?”
祁睿勾唇,玄色的衣摆上绣着精致的花。
“我做下的事情在父皇眼中不到易储的地步,而在旁人眼中却够了。这便足够引薛家上套。”
薛家隐忍多年,如今太子受厌,长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与野心必定显露锋芒。
到时候皇帝也会为陈家暗处渗透的势力而吃惊。
等到朝野上下除了辅政大臣之外都是易储的声音,皇帝就会知道陈家酿成了什么后果。
那个时候就是芳庭宫的末日。
在场诸人一点即透,易钊道,“殿下此举将自己置身险地。”
祁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时易欢听闻朝堂密事,才知道自己这一众人从未看懂过祁睿。“不知殿下到时候如何能知道陛下心意?”
祁睿道,“今年的科举监考本设立为陈家人,若是父皇对陈家人起了打压的心,必定不会任由陈家人继续做监考,近水楼台在新科士子中招揽势力。到时候看父皇是否撤了陈家的监官,便可知父皇的心意。”
易欢疑惑道,“殿下如何知道您做的事在陛下眼中不到易储地步?”
祁睿笑了。
昏灯下的暗芒点进少年太子的眼珠。
“父皇的底线是权柄,我这个太子除了不成器,却没有动到父皇的权柄,也没有表露野心。”
一个胸有大志正当壮年的帝王,到底是希望自己的太子平庸无能,还是锋芒四射?
祁睿已有辅政老臣与陈昭的支持,若自己再一举一动皆是明君之相,当真不会刺到皇帝的眼?
易后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看透了自己丈夫的本质,在深宫前朝的阴谋算计中周旋保护自己的儿子,为他披上了一层顽劣外衣。
也许祁睿与陈昭不和,陛下反而放了心。
祁睿贵为太子。
也不过是戏台子上的戏子。
这戏做的多了,不知还能否分的清戏中戏外?
易钊道,“连太子都没有表露出的野心,陈家人表露出来,可真是找死。”
祁睿摆手,“既然到了凤止楼,便不谈这些。”
易欢与陈司礼将他二人在漱玉馆遇到温姝一事道于祁睿,祁睿在军营中历练数月,如今将被调出军营,回宫与陛下述职完毕,便与易钊祁康顾绪等人混迹在京城最大的销魂窝中,周身皆是妖童媛女,俊美的容貌褪去少年的青涩,乍一看确实有军武之人的模样,腰间一柄凛凛的刀锋,军靴踩在地面也比寻常人沉稳干练。
易钊饮一盏酒道,“温姝这样的人,殿下不收拾,早晚也是要被别人收拾的。”
祁康陈司礼早已酩酊大醉。
祁睿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瞳中闪动暗芒。
易欢尚还清醒,他并不清楚祁睿在想些什么。
祁睿是君,在场的人皆是臣。
这是易钊教给他的,他深以为然。
到送走祁睿与祁康的时候,顾绪忽然叫住了易欢与陈司礼,二人正疑惑,却见顾绪对易钊道,“你先回去,我与这两个小的有些话说。”
易钊盯着顾绪道,“别兴风作浪。”
顾绪眯起了眼睛,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同朝堂上谨慎躬行的模样极为不同。
易钊摆手离开。
“我托你们办件事。”
陈司礼笑了,“什么事?兄长们办不了,还能落在我们头上。”
顾绪饮一口酒道,“想办法别让温姝参加科举。”
陈司礼与易欢愕然道,“为何?”
顾绪摇头,并未说明原因。
此事说来话长。
顾家在长公主府中安插一枚棋子,这枚棋子是顾绪同父异母的兄弟顾翊,只此顾绪小了一个月。
顾翊是户部尚书顾昌的私生子。
顾翊的母亲连外室都不如,小户人家的女儿未婚先孕,被指着鼻尖骂丢人现眼。
顾翊的母亲是被醉酒的顾昌奸辱。
生下顾翊后将孩子扔在了顾家的门前自尽而亡。
与顾翊一同被扔在顾家大门外的还有一只黑色的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