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糊涂,疯癫数年一朝清醒竟不图谋保住王府,竟想着用国玺来保住宫中的薛妃母子,全然将王府与殿下弃之不顾,这么多年若非殿下从中斡旋,蜀中王府又如何能有一日安宁。”
“你父王至情至性,将玉玺交给薛妃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深爱的薛妃竟会用之来争权夺利,这才将公主府与蜀中王府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依我看薛妃当年说那祁宁是我父王的种一一只怕也是用来哄骗我父王对她死心塌地的。”
“祁然!闭嘴,在殿下面前说这些脏污事不怕污了殿下的耳朵。殿下您觉得要如何?”
“本宫命昌巳将宫中的剂量加大些罢,只盼着他在这之前不要这么快来寻蜀中王府的麻烦,过些日子,本宫想想办法将陈家拉拢过来吧,”
薛妃诱骗蜀中王祁宁是蜀中王的孩子?
二皇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宫中大监昌巳是公主的人,而深受陛下信任的大监昌巳为何听命于公主府?
长公主口中所谓加大的剂量一一
温姝浑身冷汗迭出,转瞬间想明白了关节。
公主的原定计划是在宫中给陛下下慢性之毒,陛下或许能活六年,八年,十年,待陛下清除易薛二家后将三皇子立为储君,三皇子登基朝政混乱之际长公主府正可出来主持大局,挟天子以令诸侯则明正言顺。
而如今蜀中王病死,国玺落入陛下的手中,长公主要保住蜀中王府只能命宫中的昌巳加大剂量,提前计划,计划若是提前,陛下能否活过两年还是未知数,陛下若是在这段日子里收拾了易家和太子自然好,若是不能一一公主只能拉拢与易家匹敌的陈家来对抗。
长公主深谋远虑,已经在为自己落下的子铺排后路。
长公主这天衣无缝的秘谋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几位皇子争来夺去不过是陛下眼中的笑料,而陛下看似将全局握在掌中,也不知道背后有黄雀。
这京中当真处处刀光血影。
温姝的手掌沁出了汗珠。
“二位世子先行退下罢,避开人出府。”
“恭送殿下。”
又过良久,似乎长公主已从正门离开。
祁冽和祁然站了起来,祁冽多年习武,此刻忽听紧闭的轩窗外似有杂声,耳尖微动,凌厉的剑锋扎穿窗柩,“什么人!”
轩窗外树影婆娑,明月如盘,哪里有人的影子。
祁然遂道,“或许是野猫,殿下已谴退了下人。”
兄弟二人离开后,拐角蜷缩成一团的温姝汗湿重衫。
温姝小心避开众人,重新回到暗窖中放下锦珠的酒器,却发现暗窖中的门被锁死。
宫人以为窖中无人,遂照例封门。
暗窖密不透风。
黑暗如潮水翻涌上来。
第八十八章
温姝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耳边只有风从门的缝隙中倒灌进来的声音。
他仿佛回到了被他的兄长们重新关在祠堂中的时候,但这一次显然与前事不同。
他不能发出动静,也不能被人发现。
惊天的密谋被他发现,若他是公主必然会杀了身边不听话的玩意。
温姝的手里空空如也,甚至没有防身用的物事。
他在漫漫的长夜中等待生机的到来又或者是死亡的到来,冰冷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来。
蜘蛛上下攀爬沿着墙角织出了一张弥天大网,厚重的灰尘呛入口鼻。
温姝连呼吸声都是轻微的。
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苍白的脸,也没有人看到鲜红的唇瓣在失去颜色。
温姝知道自己不能清醒地被发现,他打开了暗窖中的酒坛,一坛又一坛地给自己灌酒。
今日有守卫知道他进了威邈轩,他得给自己留在威邈轩找一个理由。
梅酒在空气中倾泄出甜软的香。
温姝的身上带着浓重的梅子味道。
暗窖中不见天日,絮云斋此刻却已经翻了天。
自从白日锦珠姑娘在絮云斋换了衣裳后离开便没人见过温姝,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传出去谁都背负不起这样的罪责,也没有敢上报,一个心思活泛的丫头猜测着是否锦珠知道温姝的去向,然而天色太晚又不好去威邈轩叨扰,只能等黎明公主府的侍女们都开始忙碌的时候才悄摸着来寻锦珠。
锦珠闻言面不改色地笑了声道,“人我知道在哪里,回去告诉絮云斋的人别外传,连累了主子也害了自己。”
絮云斋的人巴不得人有了下落,他们又怎敢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