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尽管这是四处遍布守卫的皇陵,他依然需要为温姝的安全负责。

他看到温姝在隆裕公主的坟墓前如一尊雕像般静立,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温姝手里的酒洒在了碑前,热酒烫化了潮湿的雪。

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陵是气派的地方。

每一张棺椁都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可以保护棺椁的主人百年不朽。

但只有祁凤霄知道,自己的墓碑下是一具无名女尸。

他靠在自己墓碑前的枝干上,常青树的叶子在凛冬中隐匿了他的身形。

他看到他的墓碑前站着几个熟悉的人,前方那个青年弯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墓碑,就像在触碰他冰冷的脸。

温姝背叛了他。

温姝这个人当初一身都是把柄,随便被别人捏住什么都能将他困在怀里,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祁凤宵并不憎恨他。

他连生死都不在意,这些眨眼成灰的爱恨又算什么?

这世上没有突如其来的爱恨,如果有,那必定铺陈算计和阴谋。

为了逼迫明家军站在他身边,连蜀中王的两个儿子都被他变成棋子。

温姝的背叛也在他意料之中或者算计之中。

他铺陈了如此大的布局,也不过为了有朝一日能夺回自己的一切。

而时日长久,真情假意自己都分不清楚。

唯一让祁凤霄没有预料到的是温姝虽然背叛了他,却又为了他去向皇帝求了一块免死金牌,以至于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平白无故被囚禁起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时隔多年他又回来了。

回到这座淹没他一生的囚笼。

祁凤霄是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的人,他的前半生葬入坟墓,后半生朝不保夕,他的人生像一场噩梦,或许这噩梦中有些微的光亮,却不足矣照亮整个鲜活的世界。

他的梦里总是白茫茫的雪,就像现在一样。

雪让他的刀生锈了,让他的眼睛也生锈了。

他在树干上饮了一口酒,用自己生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下方的人影,听到他们在说话。

“雪大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殿下那样的人,在哪里都会过的好。”

“我最近总是梦到他。”

“梦到他怎么了?”

“梦到尸体,还有火。”

“梦是反的。”

温姝于是笑了声,是啊,梦是反的。

他盯着这个人的墓碑,立在雪中,飞扬的大雪落在睫毛上,落在漆黑的发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伶仃。

像一张纸片,就要跟着大雪走了,化为人世间的微末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顶绣着鸳鸯的红伞已经不堪重负的时候,温姝终于说,“咱们走吧。”

锦珠搀扶着温姝往不远处的软轿行去,而走在后头的谢卓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与祁凤霄遥遥对视,看到了他的口型。

凤止楼。

窗外有雪,室内有鲜花。

谢卓一杯一杯地饮酒,耳边有冬至的靡靡之音。

他身上有苗疆人的血统,身形高于寻常汉人,轮廓更加深邃明朗,乍一看去仿佛塞外的野马入了羊群中。

不多时有人推门而入,裹携着外头的寒风吹散了融融的暖意。

来人身量颇高,身形劲瘦,黑色的兜帽落下来,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脸,晶莹剔透的雪化成了水落在眉睫上。

“祁凤霄,别来无恙。”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祁凤霄,别来无恙。”

谢卓开口道。

祁凤霄的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酒上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