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2)

昌巳推门而入,温姝被带了出去,温家上下被幽禁,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寝殿内终于又只剩下了一人。

已经不再年轻的君王扶着床榻咳嗽出声。

如果温姝没有爬上他的床,或许他会对温姝的美色动心,却绝不会主动将自己的臣子招揽为入幕之宾。或许这是温姝的另外一条路,而彼时的温姝若不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他自然不会庇佑温姝,也许温姝早已经死在了易家人层出不穷的手段里。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温姝救过他,这是温姝拥有如今一切的原因,而这一切在温姝给他下毒的时候已经抵消殆尽,他给温姝的一切是时候拿回来了。

他回忆起了自己辉煌血腥的过去,也回忆起了未曾登基时候在战场杀伐的快感,他的父亲,他的兄弟他的妻子儿女,他们有的在地下长眠,有的活成行尸走肉,有的死而复生来夺这权柄,唱戏的戏子换了一拨又一拨,皇家的戏码却亘古不变。

龙榻上朱红的漆还未剥落,这天下就要换了主人。

猎鹰人老了,容易被鹰啄了眼睛。

阳光落在帝王的身上,仿佛死神在为他加冕。

祁凛州让昌巳扶着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老去的容貌。

他这一生即将走到了终点。

或许也死的太过轻易了些。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中,又或许死在刺客凶险的杀招中,却没想到要死在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宠手里。

这微不足道的玩宠坏了他所有的大计。

这实在是一场莫大的讽刺。

这是他刚愎自用的报应,又或许温姝是他死去兄弟们化成的怨魂前来索命,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病榻上口口声声的诅咒,他将来必定死在至亲手中,而祁凤霄回来了。

他杀祁凤霄的时候倒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实为至亲。

从隆庆王未死的消息传入京城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度到了一切,只是如今为时已晚。

当年死的是隆裕。

他脑海中平静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于是也能解释为什么太后会被人劫走。劫走太后,祁凤霄再无掣肘。

这一切发生在这数个月里,他用一辈子治理的江山分崩离析。

守住一件东西需要许多年,弄坏他只需要几个月。

祁凛州心智过人,向来眼高于顶,竟从没有想过自己能被逼迫到如今这一步。

他闭了闭眼睛,想到了曾经被宫女用枕头捂死的帝王,也想到了史书上掉进河里淹死的帝王。历代的皇帝活着的时候大同小异,死的时候倒是五花八门。

祁凛州挺直了背脊,或许他一辈子没有弯腰,于是将死的时候也绝不示弱人前。

昌巳躬身道,“陛下,温大人那边……”

前方传来帝王邈远的声音,“拟旨罢。”

“温家温氏,逆行不端,为平民怨,今剥去官身,禁大理寺,永世不出也。”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温家温氏,逆行不端,为平民怨,今剥去官身,禁大理寺,永世不出也。”

温姝沉默地接过了旨意。

温氏?

温姝的目光落在温氏这两个字上。

皇帝没有在圣旨上揭露自己病重的真相,他是个要脸面的人,不肯让自己被一玩宠算计手心的真相给后世蒙羞,但他仍然不肯放过温姝。

于是皇帝在自己的圣旨上用温氏这一词汇来形容他,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省长官从此无名无号,如同女子般只有氏,这是一道写在圣旨上的羞辱,而这羞辱将流传百代。

若干年后的史官或许不会记得一个叫温姝的佞臣,但永远会记住一个被皇帝以最大的恶意称为温氏的佞臣。

人们会猜度,当时的皇帝为什么用这样的词汇形容他?

也许是因为他爬了皇帝的床。

又或许是因为他虽然是个男人,行为举止却像个女子。

这样的男人担任了两省长官,也不过一时蛊惑了皇帝,你看看最后的下场,还是皇帝明察秋毫。

这一道圣旨,将温姝永远贬在了耻辱柱上。

即便祁凤霄赢了,也翻不了前任皇帝定下的案,这是从祖上下来的规矩,除非他另立新朝。

而祁凤霄若是另立新朝,他也将和温姝一起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男人玩弄另一个男人,那是是风流。

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那是下流。

男人委身于另一个男人,那是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