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的身体健康腿脚利索,听说您前些日子还去山里猎了只鹿回来请村人打了牙祭,我瞧着您就算是徒步走上京城都不算是难事。”
一向是噎别人的岑老夫人第一次被人噎着说不出话来。
一边傻站着的岑行戈像是受欺负之后终于找到了愿意为自己伸冤的人,一个健步就走到碧荒的身边猛点头,“说的太对了,祖母的身体分明好着,为什么不跟我们进京,一天到晚要赶我走,是嫌我拖油瓶麻烦吗?”
说着说着,他竟是有些委屈起来,低着头十分的沮丧。
碧荒揉了揉岑奶狗柔软的头发,“先听听祖母怎么说。”
岑行戈低着头让碧荒方便揉他头发,一边哼哼唧唧的嘟囔,“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想扔下我们两个拖油瓶,夕阳无限好,只是有油瓶。”说着他小心的觑了一眼岑老夫人,准备祖母表情一有不对就立马逃命。
然而岑老夫人只是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沉默而寂寥的背影。
岑行戈愣了一下,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他知道他的调侃很是无理取闹而且不尊重这位养育了他这么多年的老人,可就像祖母盼着他能够回京去实现自己从小的愿望和抱负,他也希望自己能为敬爱的老人养老送终,而不是任由对方在这山野里孤独终老。
“祖母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乱说话,您不要生气。”
敢作敢当向来是岑行戈的优点之一,碧荒将手从他的头上放了下来,跟着他一起往岑老夫人的身边站着。
两个人的影子从背后落了下来,有一半在地上。
岑老夫人看着眼前一长一短,却都显得有些纤瘦的影子,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她和行戈之间永远无法调节的矛盾——因为他们都想着要为对方好。
可是那样的京城,她又如何能够回去?
庆玄帝是个好皇帝,上位的五年里励精图治,执政清明,整个大庆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谁不说他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这个一个好皇帝,却是踩着她侄儿的尸骨上去的。
为了国家和百姓,她不仅不能为侄儿报仇,还要保证庆玄帝在那龙椅上坐得安稳,她交出了虎符,将跟着她几十年的军队交给了他,更重要的是,做了刽子手的,是她的亲儿子!
如此种种,百年后又如何去地下面对她可怜的侄儿。
她只能远离京城,远离过去的一切,听着野外的蝉鸣蛙声,闻着山林的清新木香,才能够在夜里睡得安稳,而不是在噩梦中挣扎不出。
“祖母我知道错了,要不您打我吧,狠狠的打,我这次绝对不跑。”岑行戈可怜巴巴的往岑老夫人是身边凑,轻轻的晃了晃岑老夫人侧身在上的肩膀。
“行了行了,再晃我这老骨头要散架了。”
虽然说着斥责的话,但是岑老夫人的语气明显的慈祥多于恼怒。
岑行戈一听就知道祖母已经消气了,笑嘻嘻的就要往老夫人身边凑,却听到岑老夫人慢悠悠的开口,“碧荒啊……”
“祖母我在。”
“刚刚行戈说让我揍他你也听到了,可是我这人老了,做不得这血腥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吧。”
岑行戈:???
祖母您在说什么?您让谁动手?
都说了是很血腥了!我娇娇软软的娘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粗暴的事情!
岑行戈无声的呐喊,转头看着碧荒目露惊恐。
他娘子那手劲,有谁顶得住啊!!
岑行戈咽了咽口水,他看到他娘子在祖母的话音落下之后已经开始攥拳头了!
他干笑了两声,“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去查案吧,这什么黄石毒的源头都还没查清呢严陵就跑了,一看就不是什么认真负责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咱们得为百姓做点事,就从查明这害人的毒药源头开始吧?”
碧荒无辜的眨眨眼,“好啊。”
岑行戈心里一松。
然后就听到碧荒接着说,“所以我趁早先打你一顿,然后我们好抓紧时间去查明,相公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