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娘子去山上瞧瞧,娘刚来,给她打点野味尝尝。”岑行戈头也没回,反而推着碧荒更快的往外走。
碧荒挑眉,心知肚明他可不是想带着她去山上打猎的。
“打什么野味,你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用得着你去献殷勤,刚下过雨山上不定什么情况,给我回来,今天就好好的陪着你娘。”
岑行戈松开碧荒,转过身言辞恳切,“真是打野味,下雨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上去了,祖母你再说娘该担心我了。”
岑老夫人冷笑,对着被岑行戈遮住大半的碧荒招招手,“碧荒,你过来。”
碧荒唇角有些忍不住想往上翘,但一想还是要给相公些面子,只能抿着唇微低着头朝岑老夫人走过去。
而这在老夫人和岑王妃的眼里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就像是因为生性善良柔顺答应着不着调的丈夫不合理的要求之后被人做主后的委屈和心虚。
岑老夫人眼神骤然冷却,把怀里的仍旧睡得香甜的小岑康与眼神截然不同的轻柔动作放在碧荒的怀里之后,岑老夫人对着岑行戈冷笑一声。
然后在对方愣怔之下忽然转身就走。
岑行戈有些发蒙的看着祖母的离开的背影,眼神与碧荒对视上,“祖母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带着孩子去山上?”
“山上”两个字还被岑行戈下意识的加了重音。
碧荒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视线移向后方,岑行戈跟着抬头,片刻之后目露惊悚的看着岑老夫人气势汹汹的拿着那根熟悉的棍子朝着他走来,明明是收拾不听话的孙子,却硬是被她走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出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视觉和精神上的享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人移不开眼,可对于岑行戈来说,这简直就是二十年来无限循环的噩梦!
在小岑康终于睡够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清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他爹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扭头在碧荒的下巴上碰了碰,母子俩进行一番特殊的交流之后,小岑康看着岑行戈被岑老夫人追着四处逃窜的模样,眼神闪了闪,同时在内心里刻下了绝对不能够惹曾祖母生气的醒世警语。
“祖母你凭什么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当我老婆子耳鸣眼花听不到你对着碧荒说什么?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想探一探你老爹有没有跟着过来?你倒是亲自去问你娘!”
“什么探消息,就那小破地方能传什么消息,等等祖母我屁股撅起来了你倒是说说我放什么屁了?”
“……”
岑老夫人身形诡异的凝滞了一瞬,岑行戈就势逃得更远了。
然而下一刻,岑老夫人膝盖微曲,长棍在手中挽了个花,奋力往前一掷,岑行戈侧身灵活一扭,长棍“哐当”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正当岑行戈得意洋洋没被打着,结果一回头,一张虽被岁月侵蚀却仍旧精神矍铄的老人脸正对着他阴涔涔的冷笑,岑行戈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您这是舞弊!”
被吵醒的岑行安站在竹楼上,揉着眼睛噔噔噔的往下跑,跑到岑王妃的身边,一脸的纯真无邪,“哥哥又做错事情惹祖母生气了吗?”
岑王妃挑眉,“又?”
岑行安小声惊呼的拿手遮住自己的脸,指缝中却露出一双不停眨动的眼睛,“对呀对呀,我告状,哥哥老是惹祖母还有我生气,等哥哥跟我们回去了让爹爹他打屁股。”
岑王妃的表情柔和了下去,“好,等哥哥跟我们回去。”
她抬眼看向在院中来回绕圈的岑行戈和岑老夫人,她的身边是她的儿媳和小儿子,还有两个新出生的珍宝,她看着看着,眸子竟是有些湿润了起来。
小岑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别别扭扭的把后脑勺给转了回去,歪着头打量着岑王妃。
眼睛湿湿的,奶奶是在哭吗?
她抿着唇表情严肃的想了会,忽然仰起脖子身子往上蹭,在岑王妃担忧的将她往怀中抱紧的时候“吧唧”一口亲在了岑王妃的下巴上。
岑王妃表情错愕无比,她低下头,画中的小姑娘已经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像是在害羞。
在这一刻,她的心忽然软成了一汪春水,岑王妃拍了拍小岑清的背,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