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摇了摇头,他虽然从小生长在云京,但身份低微,远不如那些富家子弟,每天闲的四处游山玩水。
“这座小山,叫做香冢。”萧岳解释道:“相传是前朝一位贵妃的坟墓。当时人皇统领东平洲,文治武功,是鲜花似锦的盛世。西漠洲进献人皇一名美女,据说体质特异,天生就带着淡淡的百花香气,人皇极为宠幸。”
方岩顿时大感疑惑,不明白萧岳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野史传闻,但又不好打断他的话,只能听下去。
“这位香妃在西漠洲已经有了意中人,但被进献东平洲之后,一对鸳鸯天各一方,香妃因此日益憔悴。那意中人终于按耐不住,悄悄从西漠洲潜进东平洲,但他一介布衣,跟人皇天差地别,虽然焦虑万分,但始终见不到香妃一面。”
“又过了几个月,噩耗传来,那香妃心病难医,终是熬不过去,香消玉殒。她那痴心的意中人束手无策,悲痛之下,在此处替香妃立了一座衣冠冢,然后自刎于墓前。”
说到这里,萧岳似乎颇有感慨,目光中隐隐泛起点点泪光:“奔波万里,只求同付一死,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
方岩也被说的动情,默默站立了片刻,心里又对萧岳多了几分好感:“如果不是重情重义之人,绝难生出这样的感悟。”
“方兄,今天是小弟烦闷,想出来走走,却拉你当了个伴游。好啦,香冢也看过了,感慨也发了,心里疏散了许多。咱们慢慢走着回去,到云京恰好该吃晚饭,小弟做东,好好答谢方兄。”
“兄弟太客气了……哎呀!不好!”方岩拍拍脑袋:“只顾着出来玩,把别的事都给忘记了,这下可糟了,糟了……”
“怎么回事?”
“咱们快回去,边走边说。”方岩心里焦虑,拉着萧岳就走:“我是镇北候府的仆役,本想着趁中午这点时间给兄弟你送回元丹,没想到一玩起来,把府里的事都抛到脑后,万一被许管事察觉,不好跟他交代。”
“真是对不住。”萧岳不由得满脸尴尬:“又给你惹了麻烦。”
一天之内,萧岳连着给方岩赔了几次不是,倒让方岩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缓缓脚步,哈哈一笑:“不要紧,最多被责罚几板子,我身体结实,就当挠挠痒罢了。兄弟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客气,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也不怕绕了舌头?”
“还要挨板子?”萧岳立即面露不快:“我跟你一起回去,看谁敢打你板子,镇北候府,哼,也算不了什么。”
“那里有那么麻烦呢,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咱们快些回去吧。”
萧岳点点头,两人同时展开自己身怀步法,风驰电掣一般朝城内赶去。
因为心里有事,回城所用的时间倒比出城时还快了许多,一进城门,方岩就抽身告辞,萧岳想了想,伸手从身上摸出一块莹润的玉佩,递给方岩。
“这块玉佩是我随身之物,拿着它再到狮子胡同,谁也不敢拦你。你别推辞,推辞的话,那就是心里还记恨我。”
方岩性子直爽,既然已经解开心里的疙瘩,也没把中午的事放在心上,二话不说接过玉佩:“好,我先走一步,等闲的时候,再去找你,可别忘记了,你欠我一回东道呢。”
眼望着方岩身影越走越远,萧岳又掏出那只小瓶,来回在手中揉动。
待走到候府附近,方岩整整衣衫,又抹去头上残留的汗水,迈步朝府门走去。刚刚来到大门外,一抬四人小轿缓缓停在他身后,轿帘一掀,康管事从轿中漫步而下。
候府中等级森严,方岩虽然走在前面,但既然看见康管事,自然不能逾越,于是垂首站到一旁,替康管事让了条路出来。
康管事也是一眼就瞧见了方岩,虽然他决意要替自己外甥出一口气,但自持身份,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给方岩小鞋穿,所以面无表情从方岩身边慢慢走过。
方岩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这里府中的规矩,但他绝然不会象其他仆役一般,谄媚奉承。
康管事虽然在候府中并不打理任何事务,但他是镇北候身边的亲随,地位颇高,别说府里的仆役,就算其他几位管事见了,也少不得巴结几句。被人巴结的久了,习以为常,一旦有人与众不同,就让康管事心里颇为不悦。
走过方岩身边时,康管事步子慢了一慢,随意撇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侯爷吩咐的正事总算是做完了,有的是时间料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