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和她并肩坐下,影子也挨在一起。身后是一座废旧的仓库,月光明亮,天空飘下的细雪被映得纤毫分明。
她忽然侧脸看着我道:“鹿翘在仓库吗?”
我说:“不在。”
她又不出声了,目光转向仓库。
我叹了口气,把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拽下来给她:“真的不在。”
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也给她:“你看,是徐记的蛋糕。”
她愣愣地看着我。
我抓了抓头发,有些窘迫:“我记得城东也有一家徐记,是同一家人开的,味道应该差不多吧。我以为七点半之前能赶回来的,出了点意外。”
过了几秒钟,她好像终于醒过神来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蛋糕。
我说:“鹿翘应该被接回家了,下的剂量没有那么大。”
夏晓蝉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放弃的?”
我想了想:“傍晚下课那会儿吧,我站在那里想了很久,觉着,我应该是失败了的。”
她问:“为什么?”
我说:“挺明显的不是么,你都那么不对劲了,哪有人重生之后一直绕着同桌转的。”
她说:“只因为这个?”
我说:“还有许多啊,比如正常人怎么会记得几十年前的一节体育课,如果记得的话,一定是因为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吧,比如,天台上的一起绑架案?”
“……”
夏晓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笼住了雪花。
她说:“是啊,那天我逃了课,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鹿翘,她就躺在楼底,白色的裙子上浸满了血。”
我惊愕地睁大眼睛。
第70章
我从没有设想过鹿翘的死亡,就像此前我也没有想象过家中的困境。
父亲承包的建筑项目因为被上层拖欠货款,把家里所有的存款全部垫给下面之后还差许多,无奈之下找了高利贷。
直到追债的人闹到家里来,我才知晓此事。
我在新闻中看过无数事例,真正发生在眼前时,愤怒都显得轻描淡写。
两个月过去,我的生活费来源只剩下帮体育老师的儿子补习的微末工资,父亲说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难道要去死吗。
偶然之下得知那个拖钱不给的老板是鹿翘的父亲时,我开始策划一起大胆的绑架。
我明明想过不伤害任何人,全身而退的。
鹿翘身上的饰品经常变换,头上的月亮发卡却始终不变,我找到机会仔细观察之后,确定了那是一个定位发射器。
早上九点半,我弄下了她的发卡,换成一个一模一样的发卡丢在地上捡起,在隔壁男生帮我拿去还给鹿翘之后,定位器被我随手扔进了另一个男生的帽子里。
下午两点半,我拿到了李建的手机,想要约鹿翘出去。除了长时间观察她的我,没有人知道鹿翘竟然暗恋着一个到处打架的小混混,经常尾随在李建后面偷偷的看。
在发短信之前情况有变,她先向我问了李建去哪,只要我告诉她时间和地点,她一定会找机会去与他偶遇。
下午五点,鹿翘向体育老师请了病假。我告诉她的地点在操场后门外,她不会愿意钻狗洞出去,只能带着假条登记出校门,再拐回来。而我在去更衣室之前,从狗洞出去,用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迷晕了她,藏在小树林的草丛中。
晚上六点,运体育机械的货车按时抵达,与我前几天从体育老师那里听来的消息一致。他们会先去开去操场的体育器材室,把新的器材箱子搬进去,运出旧的,再返回后门,把旧箱子搬到后门旁边顶楼的废旧仓库里。
在他们搬前几个箱子时,我会想办法把鹿翘与体育器材偷换,他们只有两个人,动作快一点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她会随着这些箱子被锁进天台仓库,而我配了那里的钥匙。
晚上七点,我不必去办公室给那孩子补习,他最近谈了恋爱,哀求我平安夜放他一次,想要和女朋友偷偷跑出去约会,我便有机会等待着晚自习之后,向鹿翘的父亲拨出电话要求他还清所有拖欠项目的货款而体育老师会为我做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