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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活下去,他必须杀人,不停杀人。直到杀到眼前再无敌人。

围着他们的山贼脸上满是惊惧的神情,这场厮杀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充分见识了这两个年轻人从一开始的犹豫到现在的疯狂,如果说最初他们还敢把这两人当成雏儿,现在这两人简直就像是两把锋利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他们如稻草一般微薄的生命。

近一半的人追杀苏定方而去,而留下的五十几人被他们杀得只剩下三十多人,在场的二十几人也早已经肝胆俱裂,如果有得选,他们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就四散而逃。

也不是没有山贼尝试过逃跑,但山林之中如鬼魅一般激射而来的弩箭却证实了高长恭口中的话。那四名山贼就连青州鬼骑的身影都没能找到,全身就已经插满了箭矢。

青州鬼骑的射术精湛,几乎根根都射中要害,加上荆吴军方配备的弩箭纵然不如墨家霸道,却也是天下一流的军械,在这样的强大力量的威慑之下,他们哪里还敢尝试逃跑?

就快了。他们就快力竭了。

山贼们看着地上早些时候还跟他们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弟兄”。他们双眼仍未闭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逐渐亮起来的深沉天空。

就快了。

秦轲和阿布喘着粗气,胸口的心脏跳动得简直就是一条脱缰的狂龙,几乎要从他们的胸腔里飞窜出去。气血修行纵然给了他们超乎常人的持久力,可在这种战斗之中,他们的体力消耗的速度也远超平时。

纵使秦轲一时激发了豪迈之情,可终究豪迈不能当饭吃,更不可能化作如雨的箭矢落到这些山贼的头上。他知道这些山贼在等着他们力竭的那一刻,他也知道自己早已经处在了力竭的边缘,他的双腿仿佛灌注了厚重的铅块,双臂的肌肉早已经酸痛无比,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万千根针穿刺了千万次一般刺痛。

最后一剑了,这是我最后一剑了。

秦轲这样想着,然而肌肉和筋骨却仍然如机械一般再度地举起,再度劈出。

只不过任谁都看得出,他和阿布已经在山穷水尽的边缘。到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再能杀死一人,不是因为他们不敢或者他们不想,只是他们的力气,甚至无法支撑他们做再一次的进袭。

山贼们脸上的神情也逐渐从惊惧转向炽热。

杀死他们。

只有杀死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

整个山寨内就好像一座修罗场,山贼们踩着自己弟兄的尸体,手持铁器,眼睛通红,向着秦轲和阿布围了上去。

秦轲和阿布且战且退,他们攀上了一间房舍的屋顶,借着这样地利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就在此时,圈外有一阵骚动,秦轲和阿布微微转头,苏定方的身后同样是无数山贼呼喝,他双腿一顿,转身的同时,战刀从上往下斩入一人的肩膀,战刀迟钝的锋芒没入他的骨骼,山贼惨嚎一声,双目发红,手上的刀向着他砍了过去。

苏定方皱着眉头,低喝一声,不去管那斩来的刀,双臂再度发力,战刀决绝地向着山贼的血肉中推进,剧烈的痛楚让山贼松开了手,苏定方一咬牙,战刀向下一压的同时向后一抽,血液喷涌得他满脸都是。

有人再度向着他冲杀过去,他举着战刀,格挡的同时,撞进了人群之中,战刀左右挥舞,硬是开辟出了一条通路,跟秦轲阿布两人汇合到了一起。

三人再度把肩膀贴在了一起,就好像最初的模样。

“你怎么不走?”在秦轲感觉里,苏定方早已经逃离了这座山寨,毕竟他的实力足可以与他们两人抗衡,要留下抵抗山贼或许做不到,但要离去,想来这些平日里只懂得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留不住他。

苏定方同样疲惫不堪,眼神半闭,咳嗽了一声:“长城男儿,可从来没有放弃同袍战友的习惯。”

“我们是荆吴人。”秦轲环视着山贼,他们又压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