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不可损毁。
而佛家却是讲究削去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六根清净。
不过小时候的秦轲总觉得,天天顶着个光头四处讨饭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所以竟常常生出许多同情来,现在想起,他可真是俗不可耐。
高长恭坐直了身子,将筷子轻轻担在碗沿上,说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以而用之。不过……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我想既然已经铸造为剑,总归是得出鞘的,至于将来上面会沾多少血,就看你自己的决断了。”
秦轲看着高长恭,心想你这个荆吴大将军不是应该说些更慷慨激昂的话么?比如:希望你用这把剑大杀四方,希望你能仗剑天下,建功立业什么的……这会儿怎么反倒说起兵者凶器的言论了?
不过他暗暗握了握剑柄,想着自己肯定会尽量让这柄剑少沾血。
他不喜欢杀人,相比正面对决,他更喜欢像泥鳅一样滑溜溜地逃跑。
不过高长恭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全身一震:“吃完了,进宫去见见宛陵,他在安和殿等你,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也该是你听一听的时候了。”
秦轲抚摸着“菩萨”,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个时候迟早会来,只不过当它真的降临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突然。
他闭上双眼轻叹一声,师父那张清瘦俊朗的面庞已经在他梦境之中徘徊数月,千里迢迢来到荆吴,总要有一个结果的。
不论结果好坏。
没错。
不论好坏。
秦轲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重重地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宫里的小宦官
这不是秦轲第一次在夜色之中凝望王宫,但即使是现在,他仍然对这座王宫抱有几分排斥之意。
夜色下的王宫沉寂如一座黑暗森林,夜枭在月色之中悄然拍动翅膀,发出尖锐的“笑声”,围绕着宫墙的禁军步伐整齐如一,甲胄的摩擦声里,他们手持着兵刃从秦轲面前渐次而过,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就好像是去投胎的鬼一样……”秦轲打了个寒噤,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有几分不敬。
而他抬起头,凝望着王宫中细微的烛火,仿佛一时间化作了宏伟殿堂的一双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是秦轲么?”内宫的大门缓缓地裂开了一条缝隙,里面走出一名身穿禁军盔甲的军士,眼神冷漠如冰。
秦轲按捺心神,点头回道:“是我。”
“公公跟我打过招呼了,随我来。”军士机械地转过身。
秦轲点了点头,轮椅缓缓地向前行动起来。但随后禁军低沉的话语却让他停了下来:“你一个人进去,她……不行。”
秦轲微愣,转头看向张芙,张芙却显得十分平静,对于宫廷的规矩,她绝非第一次接触,秦轲能进去,是因为被召见,而她……不过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