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秦轲和阿布两人更敏锐一些,看似没有太多插嘴,但暗中却也是把他们的对话都记在了心上,反复斟酌咀嚼了几遍。
高易水摇摇头,故作凝重道:“道行太深,深不可测。”
“那你们论道半天,可有分出高下?”蔡琰两只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高山先生涉猎甚广,连天道之理都能讲得那么通透……”
高易水却少有地没有自夸,只哈哈一笑道:“可惜,不知道他的境界究竟到了何等程度,但想来,也不会太浅。”
秦轲看着高易水,皱眉道:“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深不可测么?”
“我就和他扯了几句道家经典,哪里就能判断出他的修为了,没真试过,所有的都只是猜测罢了。”说到这儿,高易水邪邪地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一直撺掇着你跟阿布一起上去暴打他一顿是在开玩笑?我是真这么想的好不好,只是后来深了思量,觉得风险太大,万一你们反过来被人家揍成猪头,我这一路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秦轲冷笑一声:“你自己好几次古琴都快要砸下去了,要揍也不会先揍我们……”
他看着秦轲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再度哈哈大笑起来,狠狠拍了拍他肩膀道:“不说这个了,好歹有了五行司南的消息,该找个地方庆祝庆祝,我做东,请你吃烧鸡!再来一壶老白干!”
秦轲撇嘴道:“你自己想喝酒了,别把我扯进去。你做东?你压根就没钱,还不是我来掏腰包?”
“那有什么区别?你现在可是荆吴丞相手底下的红人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点钱算得了什么?我好歹是你挚交好友,不说沾亲带故,反正吃你的喝你的我一点都不觉得脸红。”
秦轲斜视他一眼,用力推了他一把:“滚,去死。”
几个人斗斗嘴吵吵闹闹,很快也就到了半山腰,到了那间茶馆,几个蛮人还未离去,叽里咕噜地似乎在闲谈,巴图姆看见几人过来,脸上露出喜色,远远地叫嚷起来。
“他在喊什么?”秦轲问。
高易水听了听,笑道:“他在问,我们有没有见到神使。”
几人一起走了过去,在另外一桌坐下。
“什么时候去墨家?”蔡琰对接下来的路程充满期待,从离开定安城之后,她恨不得能把这片新天地的每一处都踩上一脚,“我听说稷城从墨家掌权之后,各式的机关巧术几乎遍布全城,有几十丈高的水车日夜不休,动动手指头就能帮你端茶递水的木头人,还有不用人推,上满发条就能自己跑的牛车马车……”
秦轲摸了摸下巴,对于蔡琰说的这些他也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但是想想又觉得还是找神器和师父的事情更为重要,转而问道:“锦州的公输家……你听说过么?”
蔡琰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出身墨家,你不知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过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乡下人。阿布,你知道不知道?”
阿布正要作答,蔡琰已经开口了:“听说几十年前公输家本是稷城的名门望族,尤为擅长精巧机关术,在墨家朝堂之上也是举足轻重,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公输家族遭到了打压,家主公输般失踪,家族也迁移到了锦州……”
“原来如此。”阿布点点头,道:“还是蔡姑娘见识更广,我只是在课上听黄教习提到过一些,远没有这么详尽。”
蔡琰笑声清脆,“这些也不是见多识广,是我小时候经常进宫,才有机会能看到那些宫里的典籍……墨家上层似乎十分忌讳公输这个姓氏,所以一直在刻意淡化他们的影响,加上那位家主公输般失踪之后,整个家族也逐渐没落,几十年一过,能想起他们的已经不多了。”
“不是失踪。”高易水走了过来,端走了秦轲面前那杯茶,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满足地叹气后擦了擦嘴,“是流放,据说当初,公输般因为谋逆之罪被判处流放边境,能保全家族不至株连本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