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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旁的另外一名狱卒咧嘴笑了笑,只是在阴暗的烛光之中,却显得有几分阴森诡异:“你听说过没,这些耗子都是从前死在牢里那些人变成的精怪,哪是区区耗子药能奈何得了的,也就是第一次撒的时候管用。”

“真他娘的邪门。”踩死老鼠的狱卒骂了一声。

这时,牢狱的深处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呼,听起来格外可怖,只是对于他两人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并不觉得有什么出奇。

“半个时辰了吧?”狱卒大约估算了时间,道:“多硬的骨头,这么长时间也该说了吧?还在用刑?”

“可不是人家不想说。”另一人忍不住笑道:“公输大人现在正坐在那里头呢,人家想招供,愿意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可大人他说不爱听,你没听这是把人嘴都堵上了么?大人说,什么时候他觉得满意了,什么时候再听他们的供词。”

“这也太狠了,不是说要逼供么?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处刑啊。”

“就是处刑呢!公输大人素来宽仁,谁知道竟养出了这几头白眼狼,你说他老人家能不怒火中烧么?唉,只可惜那几个文官都是软骨头,挨不了几下,没啥意思。现在这个,是个断了手的武将,真是硬骨头啊……”

狱卒的生活就像是和尚撞钟,过一天算一天,除了每天例行巡查,加上放饭放风之外,实在乏味得很,月钱又不多,他们这是死牢,也不会有谁来贿赂他们。

所以,品评每个犯人入狱前后的巨大反差,和他们受刑招供的速度,就成了狱卒们闲暇时的一种乐子。

而就在大牢的深处,刚刚结束一轮用刑的两名官员和那名断手的武将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昏暗的油灯灯芯发出噼啪的响声,公输仁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平静,表情无比冷峻,嘴唇紧闭着,原本身上的儒雅气息尽数收敛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股子阴寒味道。

这时候,有人缓缓地靠近,恭敬地弯腰,在他耳畔轻声道:“大人,夫人已经送回府了,只是她有些担心您,让您别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时间太久,对您的身体不好。”

公输仁微微点了点头,赵氏天生胆小,见不得血,所以他向来不会让她见到自己身边的这些阴暗面。

他的眼皮似乎十分沉重,有些艰难地抬眼看了看桌上的沙漏,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他缓缓地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三人道:“我只给你们一次说话的机会,所以……你们想明白了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开祠堂

俗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们却是带着生不如死的体验逼不得已地“见”了一次棺材,由此终于悔恨不已,开始怀念起平日里的安逸和睦,才想到为了那些冷冰冰的金银财物,为了那样一个看似美好的承诺去铤而走险,实在愚蠢至极。

“大……大人……下官……不不……罪臣,罪臣知错了!”

“罪臣也是……罪臣真的知错了,罪臣利令智昏,辜负了大人多年的信任,罪该万死!万死!”

“万死?”公输仁叹息了一声,“真要死,一次就够了。你们,也跟了我十几年,摸着良心说,我可曾亏待过你们?”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名断手的武将:“聚义,你有什么需要申辩的么?”

武将咬着牙,相比较文官,他这样的武将所受刑罚自然会更重,他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喃喃道:“大人对罪将恩重如山。罪将……愿用这条性命……偿还大人。”

公输仁有些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摇摇头:“你的性命……我会取的,但不是现在。你也不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而是会死在午后的刑台上,死在锦州黎民百姓们的面前。当你的头颅落下的时候,百姓会欢欣雀跃,唾骂你是个小人,不过,你的爵位……我倒是可以给你留着,你儿子勤于习武,今年十四岁,待他成年,我会考虑让他再入军中,承袭你的爵位。”

凡人皆看重名节,何况这名叫卢聚义的武将,从前也是个颇有头脸的人物,战时还为锦州立下过汗马功劳。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他的心里仿佛有了一座沉重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知道,公输仁此举对他已是网开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