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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们听得迷糊,一个个捧着香喷喷的汤饼,反倒是不急着吃喝了,有人问道:“上将军那么厉害,为啥这次打仗不让他带我们去咧?”

听得这一声疑问,老棒子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一息,这样的军国大事,他一个小卒怎敢妄议?眼见着,他年岁渐老,之前说这场仗完了就该回家种地,也确是实情。

他挠着头,讪讪地道:“那我就不好说了,听说这位赵宽将军也是很厉害的。祖上好几代都是当将军的,巨子点他为将,想来也是让年轻人有个出头的机会嘛。”

“哦……”几名军士听着,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各自点了点头,开始大口扒拉着碗里的汤饼。

一人满足地吁了一声,道:“我也觉着这位赵宽将军挺好,出来这么些天,锦州那边烫着火漆的红印信件一封接着一封,却没在将军脸上见到慌张,咱们每晚安营扎寨,还能吃上一口汤饼,还能有野味打打牙祭……这小日子过得,美得很呐,以前哪儿听过行军时候能这么舒服的?”

“这倒是。”老棒子把碗底剩的一些盛给了自己,没有化开的盐巴都沉在下头,他只吃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咸了一些,香浓的肉汤他却一点吃不出味道来。

他握着筷子,眼神望向噼啪作响的篝火,低声喃喃:“我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第四百三十章 赵将军

看到老棒子有些心事的样子,一旁那个胖军士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花,颇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没啥……”

老棒子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憋不住,低声道:“我也说不好,以前在上将军麾下,虽然说吃不好,睡不熟,一天走几十里路,辛苦得很,可总觉得心里踏实,十万弟兄,打完四国,算算战死的、伤残的,也不到一万人,和我相熟的伙头兵一共五十多个,只死了六个……每天我们都高兴得很,好像我们不是去打仗,而只是聚在一起四处游历一般。可现如今跟着这位赵将军,虽吃得好睡得好,衣衫穿得也暖,可我总还有些担心……”

胖军士听着老棒子的话,想了想:“你大概一时还没适应吧。反正,我们都觉得挺好的,赵将军嘛,虽然年轻,但也师承大儒,从小熟读兵书,说的是让我们在此处按兵不动,伏击唐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也是。”老棒子望向那幽深的林间,黑暗里有蛐蛐儿吱吱吱地叫唤,“不过我们这里也好像不是全部兵力,听说还有几支队伍在亭山原那边行军呢。”

“那就不知道了。”胖军士小声地道,“将军们嘛,都喜欢藏一半露一半,哪儿能都摆在明面上?赵将军肯定也是个狡猾人……”

只是他说到最后一句,却是看到老棒子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微微一呆,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一身盔甲未卸,神情严肃的张副将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

“张……张将军……”

“说,继续说。”副将张成冷笑了一声,语气骤然转冷,“私下编排主帅,胆子不小!”

“我……”胖军士立刻跪下,“将军,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杀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是这嘴上没个把边儿的……”

不过张成看起来心事重重,显然没什么心思多加理会他,只是看了一眼老棒子,后者也是吓得面如土色。

他转了个身,斗篷在夜风中微微飘扬,径直向着中军主帅的营帐走去。

中军大帐之中,新任的主帅赵宽正手执油烛,皱眉看着架子撑起来的一幅大地图,锅里的汤水在咕噜咕噜地响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肉食的清香,火光微微闪烁,帐篷上的影子像是跳动的鬼魅。

“将军,斥候已经看过了,正如你所说,这座瓮山就像一只闭口的瓮,能进不能出,果真是个绝佳的埋伏点。”张成双手握剑,行礼道。

赵宽转过头来,火光下的面容的确有几分稚嫩,然而他的神情异常自信,道:“那是自然,早在五年前,我就派人来看过这个地方,兵法云: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这地方,正是一处挂者。挂者乃可往,难返之地,容易进来,却不容易出去,我们如今埋伏在此,何愁不能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