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昨天项楚已经达到了他要的效果,也或许是因为项楚不愿意再以这种过度折损的方式攻城,锦州总算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不过安宁归安宁,锦州城内,公输家还是忙碌不休,虽然唐军现在不攻城,难保不会有什么变化,有这样的时间,自然要忙于加固城防,调整军队,修复兵器,昨夜开始,铁匠铺的火焰就没有熄灭过,一直响着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天的大战,锦州军死伤足有两千余人,其中一大半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却在那场血火之争中,丢了性命。然而锦州里的人此刻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悲伤,因为唐国大军仍然在外虎视眈眈,他们还没有到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
面对这种情况,公输胤雪几乎是把灾民中的壮丁全数招入了锦州军,所以锦州军人数不减反增,达到了一万八千人。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唐军肆虐,这些灾民们早已经没有了家,如果他们要在锦州吃上饱饭,从军吃军饷是最好的法子,虽然说上战场有可能阵亡,可唐军在外面,难不成他们不上战场能活着了?
等到唐军破城而入,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同样也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与其如此,倒不如再拼上一拼。
而且这些灾民的家园毁于唐军,甚至家人或多或少都有死于这场战乱之中,对唐军自然都有恨意,上了战场也会奋勇杀敌,不至于轻易退却。
现在的锦州,也算得上是全城皆兵了,一个普通五口的百姓之家,就有一人甚至两人在军中效力,未必绝后,但一定是空前的,为了这场大战,锦州也算是耗尽了一切,若还是失守,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不过此时此刻,秦轲最头疼的事情反倒不是这个:“怎么办,我被王玄微撞见,现如今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万一他想做什么,我们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的。”
坐在他对面的高易水笑容玩味:“王玄微竟然不声不响地进了锦州?这倒是我没有想到。”他又看向秦轲,眯着眼睛道:“不过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这么蠢,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要是问你屁股上有几颗痣,你难不成就脱给他看?”
“我屁股上没痣……”秦轲弱弱地回答。
“别打岔。”高易水笑骂道:“让你撒个谎就这么难?找理由什么不行,你就说你是跟着我一起来采风的,或者是带着蔡家大小姐私奔来的,不都能糊弄一阵子?”
蔡琰坐在一旁吃着点心,一副看戏的样子,结果看戏的突然被拽上了戏台,她只能翻了个白眼:“说骚话就说骚话,干嘛扯上我……”
高易水嘿嘿笑道:“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嘛。”
随后他继续看向秦轲,“然后呢,你还说了什么?”
“就说了我是找师父的……”秦轲有些羞愧不敢看他,“别的也没说。”
“神器的事儿呢?”
“没说。”
“那你为什么进公输家他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我只说我和胤雪情投意合……”
高易水点了点头,往椅子靠背上一挺:“这还像点样子,不过以王玄微这样的人,也不见得全信了你的话,顶多信一半吧。”
“我已经用了我最诚恳的语气,还给他回忆了一把我逃难时候的经历,就差有人在旁边给我拉二胡调惨气氛了,这样也不行?还只相信一半?”秦轲抱着头痛苦道:“这些人精真是让我这样的小白兔没法活了。”
“王玄微是什么人。”高易水嘻嘻一笑,“如果能轻易蒙骗,只能说这个‘谋圣’之名是个摆设了,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忧,信一半总比完全不信好一些,他来锦州,不可能是专程为了你,在他腾出手来之前,不会来折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