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看了你的那张地图,和我的地图对照,计算时辰之后,我们直接去下一次合兵地点,中间虽然少了两次突袭,但于大局的影响有限。何况你这幅样子,怎么带兵?”
阿布轻声解释道,“特事特办,这总是没法子的事情。”
秦轲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忧心道:“只怕王玄微不会轻易饶了我们。”
阿布摇摇头,并不认同他的这种想法:“你把王将军看成什么人了?他或许有些时候显得不尽人情了一些,可他身为统帅,却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受了伤,像是一块木头一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你麾下的五百骑兵没了你的节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去往何处,就算王将军想让你继续执行军令,难道他还能远隔百里突然出现,妙手回春把你治好么?战场上瞬息万变,本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你故意为之。我们略微改改行军路线,只要能贴合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至于影响王将军的全盘大局。”
秦轲微微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叹息道:“由你,带兵这种事儿,你总是比我厉害一些,反正我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应对的。”
阿布轻轻地拍了拍秦轲的右臂,后者“嘶”地一声抽痛了一下,随后阿布咧嘴笑了起来:“听我的就是了,我总不会害你。”
说是休息,但实际上阿布并没有在原地长久停留,天还没亮,他就已经命令骑兵集结,一路向北,一千骑兵穿过一片旷野,又再度进入山道,而秦轲躺在板车上,感觉到板车的摇摇晃晃,无奈地撇了撇嘴。
因为拖延了时辰,接下来的行军速度必然需要加快,为了防止板车的速度过快而导致他摔下来,阿布想了个法子,命人找来绳子布条,硬生生地把他绑在了板车上。
不过这种做法,实用倒是实用了,看起来却很不雅观,秦轲好比一个刚刚被抓的俘虏,五花大绑,只等着随后送进营寨里严刑拷打……
“干嘛!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都在憋着笑!”秦轲躺在板车上,刚好和殿后的骑兵们对面相望,他瞪大了眼珠子,吼道:“要笑就笑出来,别让我一直看你们那张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个个蹲茅房里拉不出屎来了……”
“哈哈哈!”话音刚落,骑兵们的笑声顿时交织成一片,行军路上倒是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一路上,阿布也有按照地图主动出击,袭击唐国各个部队。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唐国专门做了部署,粮队的路线也不再如王玄微地图上预料的一般,扑空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两队骑兵又同行两日一夜之后,阿布来向秦轲辞行,临走前认真地叮嘱了秦轲的几名亲卫:“你们记得照顾好他,别让他乱来,至于路该怎么走,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只要按照我说的走下去就行。”
“是。”几名亲卫眼神都是凌厉无比,因为那场战事他们没能保护好秦轲,至今他们还心中有愧,所以回应也十分响亮。
“走吧,走吧。”秦轲躺在板车上,抱怨地道,“也免得我成天给你当成笑柄,你这想的是什么鬼法子。”
“不是挺好的么?好歹别人只能趴在马背上睡觉,而你想睡的时候两眼一闭,就睡了。”阿布望着他身上的布条,顿时大声笑了起来。
秦轲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有个人和他远隔数百里,却跟他颇有几分同病相怜。
龙驹看着营帐的毡布门帘,正好可以看见那个躺倒在铺盖上的身影,大概是躺着有些无趣,他低低地哼起了小曲,手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
龙驹走了进去,轻声笑道:“程将军安好?”
那个健壮的身影听见是龙驹的声音,立刻反手捂住了胸口,哎哟哎哟地哼哼起来。
“程将军,刚才还有那番好兴致,不知是什么曲子?”
程双斧瞄了一眼龙驹,也不捂着胸口了,用手挖了挖鼻孔,懒洋洋地答道:“十八磨。”
龙驹一窒,没有想到程双斧回答得这般义正言辞,仿佛说的不是勾栏艳曲而是大国祭祀时的至上礼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