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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人也是听出了个大概,依然是在指责周公瑾如何如何奸诈,如何如何胡作非为,朝会议事这样重要的日子也不到场,简直藐视朝廷,罪无可恕,理当斩首云云。

两名宦官暗自咋舌,心想今天事情似乎闹大了,据说还牵扯上了高家和军中。

事实上那个宫武确实没有走私或私藏盔甲,而是一直替高老爷子私下与马贩子做生意,买一些北蛮的良种,再低价卖给军中配种,某个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为国尽一份心意了。

毕竟整个北蛮在曹孟的禁令下是不敢贩售战马给荆吴的,除了当初沧海大方送出的三千匹战马之外,其他北蛮良马都只能通过种种暗地里的手段获取。

当然,真按律法,宫武还是有罪当抓。

可诸葛宛陵即便不看在高家的面子上,也得考虑这样做是否会寒了一批公忠体国之人的心。

不过两名宦官自然没有往深处想,他们现在只觉得事情发生还不过三天,周公瑾怎么就刚好今日称病不来朝,明摆着是为了避开这些大人们的辱骂,实在是机智过人。

不过两位宦官恐怕都想不到,今日的周公瑾还真不是故意称病,他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校事府里,秦轲望着周公瑾那苍白的面色和他身上紧紧裹着的棉被,一时间也有些怀疑自己面前这个人到底还能不能继续把话说完,不过看他的样子,倒真有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味道。

“宫武不能久留,得尽快让他出牢门。这一次也是闹大发了,抓了人,结果还查出来不是私藏盔甲案,要不是我今天上不了朝,恐怕已经被百官的唾沫给淹死了。”周公瑾低着头,一只手用从棉被里伸出来,颤抖着握住了案卷,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无可奈何。

虎则是有些羞愧地站在秦轲的身旁,几乎把头埋进地里,低声道:“是属下的过错,属下料事不周,竟让大人承担了此事……恳请大人将属下之过上奏,要杀要剐,由着他们去……”

周公瑾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清清楚楚,所以并不责怪,反倒是笑骂道:“把你推出去?我这个校事府令还没这么下作。何况我是你们的主官,连这点事都扛不住,以后还怎么服众。其实……我觉得你也没犯错,查案的事情本就没个准,宫武也确实形迹可疑,加上那只香囊,难免要去求个明白的。”

只是他还是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情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所以现在最有难处的应该还是丞相那边。”

秦轲也是皱眉道:“是,这一次行动导致那个叫卡尔泰的蛮人手下死了五个,伤了十三个,恐怕卡尔泰愤怒之下,这北蛮马匹的生意都做不成了。我还听说,卡尔泰出身草原第三部落帕苏部,跟汗王还有些沾亲带故。此番若是放他回去,难保不会影响到那帕苏部汗王对荆吴的立场,假如他们的汗王因此下令不准牧民私下贩卖马匹至荆吴,日后荆吴再想从这些马贩子手里买到良马就难了。”

真是如此发展下去,朝臣们更有理由弹劾周公瑾,甚至会以此为点,直接攻击整个校事府。

而以孙既安为首的一派士族,一向视校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倘若能找到由头连根拔掉,一定会不遗余力……

第六百八十二章 小乔的十全仙人汤

秦轲也是慢慢体会到了,越是在建邺城这样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越是不能只着眼于一处,因为任何一件小事,其背后都可能蕴含着惊人的东西。

荆吴的朝局本就错综复杂,一旦有心人加之利用,推波助澜,立刻会引发一场大变,周公瑾如今身处这次事件的中心,所有的眼睛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只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同意虎的请求,因为他也知道,朝臣们是冲着他,冲着校事府,甚至是冲着诸葛宛陵来的。

孙既安背后的士族们真的在乎这一次案子么?当然不,虽然荆吴私下买北蛮马种的渠道确实重要,但绝不代表没有其他解决的法子,草原上的蛮人向来各自为战,只要肯花代价,总能联系到一些人。

虎作为校事府的人,哪怕负起主要责任,校事府本身依旧脱不开关系,朝臣们大可以弹劾他掌管校事府不力,使属下肆意妄为,总之只要把他从校事府令的位置上拖下来,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大半。

“还是要先想法子让卡尔泰还有宫武不记这仇才行,只要这件事情能被控制,那么这事情的影响也就被控制下来。到时候那些大人们顶多就是弹劾我办事不力,总归不算什么大事儿。”周公瑾有些头疼,一半是因为身上的病,另外一半也是因为这朝局。

他伸手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棉被,继续道:“宫武那边,靠高长恭那家伙去去说道说道,虽然高老爷子脾气不怎么好,但终究是识大体的人,知道此事已经不单单只是私人恩怨,甚至会影响到丞相,自然不会死咬着不放。”

说到这里,他又吸了吸鼻涕咕哝了一声:“不过看来又得欠高家一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