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眸色一暗,嘴角半勾,“倒不是什么大事,不劳您担心。”
老爷子双手撑在扶手,头发全白,穿了件薄毛衣,外面搭了一件军绿色外套,因着生病的缘故身上带了些病气。
可那几十年磨炼出来的强势依旧不减分毫,只一个眼神便让人不自觉地屈服。
“这条路如今不好走,要老子再年轻二十岁哪有那群小子的事。这几年那些混账东西净做些偷懒的事。这么下去迟早得把我们这一辈积累下来的败光。”
“那些兔崽子都不敢到老子面前晃了。要哪天过来,我非得拿板子抽死这群混账。”
老爷子情绪一激动胸口的气就不太顺畅,拿着帕子一个劲地咳嗽,连呼吸都粗/重很多。
沈行蹙了蹙眉,抬腿靠近老爷子,一边给老爷子顺气一边开口:“您这脾气可一点没改,您要想多活几年可别经常生气。”
“退了这么多年您倒是还有心管。”
等老爷子缓过来了沈行才松了手。
老爷子也知道他已经无力管那些事,沉重地闭了闭眼,感慨:“这要是我们那时候谁敢这么跟我闹?我不赏他一枪子不姓沈。”
“许家那混账这几年做事越来越不懂分寸,沈家如今的处境也是寸步难行。你趁早做打算,跟许家尽量分开。”
沈行还是头一回见老爷子这般无奈,要以前老爷子可管不了这么多,要不听他的直接上脚踹了。
这几年倒是软了不少。
沈行也明白原因是什么。
想到这沈行眉头拧得更紧,“万事有我,您就别担心了,好好养养身子。平时出去打打麻将遛遛狗得了。”
沈老爷子没吭声,缓了一阵儿才叹息,“我这身老骨头是做不了什么了。”
“闻儿,你身上可不止沈家,还有其余几家,大家可都指着你。你也明白很多事身不由己,我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你什么,这未来就看你了。”
这话有多沉重两人都清楚。
压在他肩膀上的东西有多重,沈行也明白。
“不会让您失望。”
“这聊完了下楼吃饭嘞,不然徐教授又得唠叨了。”
祖孙俩这才动身,一路上沈行轻扶着老爷子下楼,走了一半老爷子推开沈行的手,骂骂咧咧:“老爷子我还没老到让人扶的地步。”
沈行没再扶,只跟在背后等着老爷子一步一步下楼。
饭桌上一片沉默,沈家规矩严,食不言寝不语,碗筷不能发出声响。
一顿饭下来硬是听不到半点动静。
直到吃完放了碗筷沈老爷子才出声交代:“闻儿,吃完了送笙笙回去,我跟你周二叔还有事要谈。”
沈行抬了抬眼皮,扫了眼旁边一直垂着脑袋捧着碗的小姑娘,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沈行亲自开车,周笙坐在副驾驶满脸紧张,手指抓着安全带不放。
外面还在下雪,雪花落在车灯前染了一层暖黄。
车里一片安静,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到了目的地沈行才吊儿郎当地说了声:“周妹妹,到了。”
周笙噌的一下红了脸,连开了三次门才打开,离开前周笙小脑袋凑在车窗口,小声问了句:“沈闻儿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小姑娘问得小心翼翼的,小脸上还挂着纠结,风雪大,没多久她肩膀上就覆了一层薄雪。
额头的头发丝也湿了。
沈行眼睑微垂,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示意周笙扫一下。
滴的一声传来,沈行瞥了眼上面的新加的联系人。
小姑娘头像是只小白兔,跟她人一样,单纯得可怜。
加完人,沈行目送着小姑娘进了屋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钓鱼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沈行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
啪的一下开了灯,屋里瞬间亮堂起来,各个角落被光亮挤满。
扫了一圈都没见到姜玫的身影,沈行皱了皱眉,换了拖鞋上楼。
找了半天,终于在阳台沙发上找到了人儿,沈行暗自松了口气。
“怎么睡这儿了?”
姜玫被沈行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想搭话就闻到了沈行身上的香水味。
扑鼻的柑橘味跟他身上的薄荷味混合,闻着有些头晕。
姜玫只闻一下就知道那柑橘味的主人是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