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丛似是能感知到姜梦心里的声音一样。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缓缓地收紧。

“其实，如果你想还给我的话，还是有其他的方式的。”

姜梦一时来了兴致,她对他问：“嗯？是什么？”

“你拥有了一切,而我拥有了你。这样不就等于,我也拥有了，你拥有的东西吗？”

明显是在偷换概念。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却根本经不起细想。

姜梦闷声说道：“怎么能这样算呢？”

盛丛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当然可以这样算了，我们就不要再为这种小事争论了。”

她轻声呢喃：“可是你什么都没有……”

盛丛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她的手背：“我有你就够了,以后你养我吧。我喜欢被你养。我不想努力了。”

姜梦哑然失笑。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讲的。

盛丛明明是比谁都要努力的人。

他见她笑,就以为她是不把他的话当真。

盛丛认真地对姜梦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好好地养过,都是自己养自己,可累了。”

“我特别想有一个人，能好好地爱我,不计一切代价地养着我，对我好。”

他的话总是能让她的心,在不经意间痛上一痛。

她也同样认真地对他说道：“好。我养你。永远养着你,永远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盛丛低头吻了她的指尖一下：“你对我真好。”

姜梦在盛丛这里听到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她虽然从来不怀疑别人对她的喜欢。

可他若是仅仅是因为,她对他好，就喜欢她。

那岂不是，换了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他都会喜欢。

盛丛久久没有听到姜梦的回应。

以往,她都会亲亲他的。

可是今天她没有。

他又蹭了蹭她的鼻尖，对她问道：“怎么了？”

姜梦本来想忍着不问的。

因为她也害怕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回答。

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她对他问道：“你是因为，我对你好，才喜欢我的吗？”

盛丛心里暗笑，他故意逗她：“如果是呢？”

姜梦的心顿时有些失落。

可是毕竟她很喜欢他。

喜欢到，哪怕他只是看重了她对他好，也依旧很喜欢的那种。

她低声道：“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我总觉得，你不应该因为谁对你好，就去喜欢谁的。”

“可是，我也知道，这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或许，你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想要找一个，对你好的人。”

盛丛见姜梦越讲，声音越失落。

他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过火了。

于是连忙对她问道：“你是因为怜悯我，才喜欢我的吗？”

姜梦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情感。我喜欢你，不是怜悯你。”

“而且，其实我的性子偏冷，很懂得明哲保身，也很多次暗暗警告自己，不许插手别人的人生。但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去在意你。”

“或许那时候，我没有分清这种感情是什么，但现在看来，就是喜欢才会这样在意。”

盛丛听完后轻“嗯”一声。

他本可以表现出更大的反应。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表现得彻底相信的话。

就无法再牵动着她的心了。

果不其然，姜梦见盛丛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

有些着急。

她在他的心口轻轻地挠了挠：“是真的，你不要不相信。”

盛丛这才认真地回应：“我相信。你可以怜悯很多人，却只会喜欢我一个。”

她点了点头。

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因为别人怜悯我，对我好，就去喜欢别人呢？”

姜梦一时被他问住了。

她也只是猜测，没有什么具体证据。

但他都这样问她了，她也不能不回答，就将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在你以往的人生里，没有人像我这样对你好。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很特殊，进而产生了喜欢我的心思。”

“可是，正因为你不懂得什么是喜欢，所以等你遇到了对你更好的人，你很快就会喜欢别人了。”

盛丛没有想过姜梦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听说相处久了的两个人，思维模式是会互相影响的。

不过，他不想让她受到他的影响。

他又对她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是你先喜欢我，还是我先喜欢你？”

姜梦想了想：“应该，是我先喜欢你。”

毕竟，要她先对他好，他才会注意到她。

盛丛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本来就喜欢你，是你对我的好，让我滋生出了更多的妄想。”

姜梦一时没有听懂：“我不明白。”

他解释道：“简单来讲，如果你不喜欢我，完全不在意我，对我一点也不好，我也仍旧会喜欢你。只是得到你的手段，可能更激烈一些。”

姜梦越听越不明白：“为什么？”

盛丛对她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说完不等姜梦回答，他自问自答道：“你本来就是那种，只消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掳走的宝贝呀。”

姜梦听完有些害羞：“我不是，你别乱讲。”

盛丛很喜欢在床上讲一些，平日里不太会讲的话。

每次都让她很难为情。

“我没有乱讲。其实当时，我可以挣脱开的。”

“嗯？”

姜梦不知道盛丛，是在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盛丛有些不好意思地讲道：“就是，小的时候，他们摁着我的手，让蒙着眼的你去摸……”

“那时候，我可以挣脱开的。但是，我不想。因为，我觉得你的手很好看，白净柔软，还有淡淡的香味。我也想看看，在你摸到我的手后，你会是什么反应。”

姜梦小的时候在监控里看到，明明是别人摁着他的手。

他无法反抗才被她摸到的。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她由于太过震惊，脱口而出一句：“那你也，太坏了吧。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他轻揉着她的手说道：“因为，我贪婪得要命。肮脏又下贱，不知道礼义廉耻，像是未经训化的动物。”

姜梦听完又有些心疼：“你，你不要这样说自己。那时候，本来就年纪小……”

他心疼地打断她的话：“傻瓜，你不用为我开脱的。最开始的我，确实是这样。除去没人教之外，自己也自甘堕落，活得像杂草。”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时候你不仅没有嫌弃，还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就在那一瞬间，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我觉得，我不配。真的，不配。所以就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可是却害得你的手被划伤了。”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轻轻柔柔地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我没有怪你，你的手很好，没什么摸不得的。”

盛丛对姜梦说道：“我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不配，甚至一度有些后怕。”

“万一当时，你摸的是别人的手怎么办？”

“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怜惜他，也同样会送他东西？”

姜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盛丛。

她觉得他总是想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盛丛抱着她的手对她说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怜悯我这样的人，会变得不幸。”

她不想他贬低自己：“我没有不幸。盛丛，你很好。”

“那只是因为，你恰好喜欢我。”

盛丛觉得，姜梦不会想知道，他曾想过要如何对她。

他不算是什么很好的人。

也很会折磨人。

尤其是折磨，他喜欢却又不喜欢他的人。

只是她一向对他很好，让他舍不得去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