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仪师姐素来单纯不会多想,会把陆师伯的话当真也不出奇,还瞒着怕她伤心,可这话一说出来谷长宁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当初陆师伯赶她下山的时候也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个怪物,怎么会在她走后还拿这种话宣扬?
什么灾星降祸,明眼人一看就知纯属无稽之谈。
除非他是有什么必须要搬迁整个宗门的难言之隐,决定做得太过匆忙只能想出这种浮于表面的借口。
陆霜仪显然是没有问过的,其实自从谷长宁下山后她跟她爹关系就不太好,甚至宁愿留在福州打理产业也不愿意回玉康山,许多事情,她知道得也不比谷长宁早多少。
谷长宁随手抠下一片树荫下的叶片,望着远处出神:“……如果真有隐情,那我都要开始怀疑当初陆师伯赶我下山,是不是真的因为害怕我见鬼的眼睛了。”
师父死的那天是她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万念俱灰,最亲近的人离自己而去,玉康山这个家也不再是家,她下山混迹市井追查师父的死,全凭着一股恨意。
可是后来看到师父的信,她隐约有种感觉,师父清楚地知道自己会死,必不会放着她一个人不管,或许她的护身符无故消失,被赶下山,又遇到鉴真,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临死前所安排。
只有护身符没了,她才会重开阴阳眼,下山遇到鉴真教了她很多保命的本事,才得以在恶鬼缠身之时活下来,师父希望她能尽快在孤衔找来之前历练出能与另一只太虚瞳抗争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是无法在世事无忧的玉康山里得到的。
细细顺下来,因果关系一目了然,唯一让她感到困惑的,是师父为何叮嘱她不能回玉康山,甚至连整个师门都搬走了,只留下一堆废弃的空房屋。
几人说过几句话的时间,里头的大夫出来了:“都是外伤,不知是摔到哪里了,骨头倒是没事,我开剂提神吊气的方子给他灌下去,半个时辰也就能醒了。”
送走大夫后谷长宁站在床边打量面色憔悴的秦简,摸摸下巴:“看起来秦将军应该是被怨气灌入体内才会神志不清,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摔出来的,他武功这么高强,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人近身吧,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虞凤策在她后面道:“等他醒来还要些时间,我们先上山看看那个弃尸的山涧如何?”
她很快转身:“好,走吧,喊上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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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爬到半山腰,谷长宁实在忍不住回头:“我说蒋二公子,您怎么也跟上来了?”
蒋正卿啪一声打开折扇,在略有崎岖的山道上还要给自己扇两下风:“怀舟要来,我焉能坐在下头等?何况你们两个姑娘家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总得有人护卫你们的安全。”
后头跟着的福清看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谷长宁不知怎的被逗笑了:“护卫我们的安全?”转头喊,“师姐,让蒋二公子见识见识什么是安全。”
陆霜仪顺着她的意随手折了根枝叶,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动作的,下一刻半空就掉下来一只被枝叶穿透的野雀,好险没落在蒋正卿的脑袋上,但还是差点把他吓一跳。
连虞凤策和福清都忍不住侧目:“捻叶为刀,厉害。”
“别看我功夫半吊子不上不下的,我师姐可跟我不一样。”谷长宁摊手,“她去福州打理的产业可是武馆呢。”
师姐平时在她面前爱哭唧唧,可是遇到来踢馆子的人下手根本不留情,否则陆师伯怎么敢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离开家去那么远的福州。
蒋正卿的借口让谷长宁拆了台,无奈下只好靠近虞凤策:“我也得帮怀舟查案哪,是吧?”
虞凤策故意没接他的茬,等他的使过来的眼色愈发焦急了才不紧不慢地点头:“嗯,让他跟着看,回去写卷宗才不易遗漏细节。”
平白接了件大活的蒋正卿只能咬牙挤出笑脸:“没错!写卷宗!”
谷长宁没发觉异样,倒是虞凤策见他素日里喋喋不休的那张嘴如今憋不出半个屁来,觉得不对劲多看了他两眼,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走在前头开路的陆霜仪,心里如灵犀一点,明白了些什么。
“师妹,你说的是这个山涧吧?”陆霜仪停下脚步回头问。
几人上前几步,只见她手边拨开的一丛草下,是个幽深的断壁山崖,如今天色还亮着,太阳往下照也照不见底,山壁上生长着许多苔藓,隐隐还能听见风从山涧底下刮过发出的呜呜声,如诉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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