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顾玉琢在一旁不时地看他,大得漏风的心眼稀罕地细腻起来——说不上为什么,许尧臣发愣的时候,偶尔会给他一种拉不住的错觉,好像许尧臣终究有一天要孑然一身地离去,再不回头。

顾玉琢很不喜欢这种猜不透也摸不着的感受,他盘算着要说点什么,戳破这不良气氛。

可惜,话音还没出口,厉扬就回来了——那队伍看着长,实际排起来倒很快。

许尧臣像被拉回了神魂,他把墨镜一戴,对两人道:“走,爬山去。”

永寿寺建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是清末皇家寺庙。当年修建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每回皇帝来一趟,都要抬着他爬这么高,也算劳民伤财了。

他们三个汉子,两个是没兴趣坐缆车,剩一个顾玉琢纯粹怕缆车上去心不诚,护身符不护他。

“臣,你是不知道,我一进组就倒大霉了。”

顾玉琢和许尧臣并肩走,厉扬错后了一步,听顾玉琢这大嗓门讲他那邪门故事。

两周前,他一进组就遇上了房间漏水,当天收工,血贵的限量版运动鞋已经在房间划船了。要说本来水泡一下,也没太大事,可偏巧漏的是污水管,这就糟了糕,整个房间闻之欲呕,有如一坨新鲜的屎——顾玉琢原话。

酒店和剧组进行了赔偿,可心爱的东西是回不来了,其中还包括并不限于顾玉琢抱了好些年的毛绒小狐狸。

顾玉琢当时拎着臭气熏天的狐狸,险些泪洒粪坑。

“咕咚就这样走了,我……你看你那眼神!无情的渣男。”

顾玉琢垂头丧气的,许尧臣搭着他肩,很不走心地安慰了下,“咕咚我认识,小模样像个简笔画似的,要不我找人再给你缝一只?”

顾玉琢火大,“缝屁,你懂个屁。”

于是他又讲述了后面的故事。

以平时相处的情况看,顾玉琢这个人虽然大脑发育得不完善,但小脑是非常发达的,不存在平地摔跤这种可能。但他自打进组之后,频频在片场绊倒,膝盖胳膊肘全遭了殃。

不过摔跤算不得大事,要不是顾玉琢差点儿让落下来的灯给砸成真傻子,他也没当回事。

“后来陆影帝私下跟我讲,我住的那酒店,就那层,不干净,他前几年的组就碰上过,还请高人去做过法。”顾玉琢瑟瑟发抖,“艹啊,太他妈吓人了,臣,抱紧我,我好害怕。”

许尧臣揪着他衣领,把他拽开,“你等等——你说灯光没布好,灯掉下来了,虽然你没看见却没砸着你,咋能没砸着呢?”

“你看你多不会说话,盼着被我砸似的,听着好难过,心塞塞——没砸着那全靠陆影帝呗,他一个箭步把我给救了。”顾玉琢脸上看着有点愧疚,“害他肩膀还伤了。”

许尧臣想了会儿,不知道他说的谁,“陆什么?”

顾玉琢骄傲地挺起胸膛,“陆南川啊。”

许尧臣震惊地看着他,“你和陆南川在一个组?”

顾玉琢更震惊,“你居然不知道我和陆南川一个组?沉着兄弟是彻底be了吧?”

头顶乌鸦飞过,嘎一声,对愚蠢的人类发出了嘲讽。

第17章

陆南川少年成名,是个天赋型选手,在圈子里可算是独一份的。许尧臣能看进眼里的人不多,陆南川算一个。退圈前要有可能,他还真想跟陆南川演演对手戏,过把瘾。

不得不说,倒有些羡慕顾玉琢这二傻子。

三人往山上爬,中途厉扬给许尧臣递了瓶水,许尧臣还挺纳闷,“哪买的?”

厉扬:“买完票,顺手。”

顾玉琢把手伸过来,“我的咧?”

厉扬不要脸得很坦荡,“就一瓶。”

顾玉琢捂着胸口,抓住了许尧臣,“我作什么孽了,啊,我上辈子是个屎壳郎么,这辈子为什么这么讨人嫌。”

许尧臣:“乖啊,你就是屎壳郎你也是全世界壳最亮的那一只。”

顾玉琢:“你妈的!”

上了山,永寿寺果然香火鼎盛,前来进香的人密匝匝围着殿前的香炉,虔诚地礼拜。

顾玉琢请了香,让许尧臣也请三柱,许尧臣摇手拒绝了。

他站在一侧,看顾玉琢少有地正经,举着三柱燃起的香,鞠躬拜下。

厉扬同他一起站在阴凉下,“怎么不去拜一拜,心中无所求吗?”

许尧臣看他一眼,笑了,“无欲无求。”

厉扬:“功名利禄,哪个都不要?”

许尧臣:“不要。”默了片刻,他道:“厉总,你不会懂的,你拥有的太多了,金钱财富,权势地位。或许别人追求一生的东西,在你这儿只是唾手可得的玩意儿。和你比起来,我不单单是个穷人,还是个了无牵挂的穷人,所以什么都不想要了。”

山风吹散了三分暑热,撩起汗湿的发。从厉扬的角度看过去,许尧臣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随口玩笑几句,并没走心。墨黑的镜片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人看不清他什么情绪,可厉扬明白,他是认真的。

一个人什么都不要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白了,他连可眷恋的人或物都没有了。

厉扬下意识去找许尧臣的手,碰到他微凉的手臂,没等握住,就被他躲开了。

叶片切碎的光落在许尧臣脸上,显得斑驳,“我就没整明白,你一大早的,跟我和顾玉琢跑到这寺里来,到底图什么呀?”

“真想知道?”

许尧臣吁口气,“说呗。”

厉扬:“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很少能想起来励诚那堆破事儿,比在海滩上晒太阳放松多了。”

许尧臣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别逗了,我不过就是一个赝品,哪来的这种高级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