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托着大茶缸子暖手,偏头打量着他,这男人侧脸的轮廓在光影对比明显的房间里也并不显得锋利,反倒温和,是他一贯对外的样子。
“哥,能混下去的人,不说天赋、能力了,起码都得有一条——选择了,就不能后悔。你走一步往后看两步怕三步,不是折磨自己是什么。”
“你……”孙安良犹豫着,“真不生气?”
“气啊,”许尧臣吁了声,“但这圈子就这样,什么坏事都给你剖开了放明面上,看不开能把自己熬死,看开了可不就海阔天空了。”他站起来,压了下孙安良的肩,“早点睡,明儿的工作还得干呢。”
孙安良的肩背垮下来,他看一眼许尧臣融进昏影里的身形,心里并没好受起来,反而泛起道不明的滋味。
——他真能在周崇春安排的路上走得稳吗?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号刚一响,顾玉琢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激动得像村头脑瓜不灵光的狗剩。
他一起,许尧臣连眯半秒的机会都没了,被他从被窝拔了出来。
简单吃个早饭,几个人背好竹篓,带上摆摊用的防水布和硬纸板,充满自信地出发了。
早市在镇子上,开车十多分钟,并不算远。到达之后,顾玉琢手一挥,建议大伙按组分成三摊,占据早市前中后三段位置,分散出击。
他这办法听上去有点道理,谁也没反对,于是把防水布一裁,就地“分道扬镳”。
他们这几位,除了杜樟女士稍有国民度,剩下的基本只在年轻群体里拥有姓名。
原本,他们都指望杜樟能悄悄刷个脸,把任务达标。哪料杜老师早起脸都没洗,出门前把头一包,框架眼镜一戴,穿个大红羽绒服老棉鞋就出来了。
——找遍整个早市,没有比她土的。
她说,玩就玩个大的,作弊没意思。
于是,他们三个摊子前,门可罗雀。
顾玉琢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看着他码了七八遍的红薯和菜叶子,问许尧臣:“是我卖相不够好?”
许尧臣安慰他:“还行吧,不怪你。”
顾玉琢烦他这个不入戏的样子,“你能不能投入点?我要生气了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