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兴。

随着一声低吼，他沉醉一通，又慢慢清醒，满头的汗珠洒落在马车的软垫上，嗓音沙哑。

“宝贝，我很想你。”

他刚才急得很，生怕她反悔，更怕她受伤害，甚至来不及解开胸前的纽扣，歪歪斜斜还挂在身上。

她替他拽下那枚扣子，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我们会幸福的。”

“当然。”他唇角含笑，睡在她身边。

地狱里传来刺耳的低鸣。

哈迪斯不满约会被打断，打算不顾这阵嘈杂，贝瑟芬妮轻微摇头。

“哈迪斯，我知道你最近在做的事情，不能功亏一篑。”

他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吻遍身躯。

“我送给你回去。”

临走前她掀开车窗，奔腾的黑色河水给了她不祥的预感，似乎与她身体里的某处联系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地方？”

哈迪斯随意地瞟了一眼窗外：“哭河。”

哭河，为什么要叫这么悲伤的名字？

况且，这地方让她想起那个她不喜欢的女孩儿，虽然如今她并不在这里。

“这里发生过一场决定生死的圣战，河神科库托斯以命相搏，拦下二代神王，”哈迪斯揉皱她金棕色的秀发，轻嗅香气，“她是功臣之女。”

她手一滞，轻声道：“可我不愿意把你让给她。”

“是，”哈迪斯只觉得她可爱，慢慢哄她，“我只爱你。”

“我让她做水泽仙女，不算委屈了她吧......”

哈迪斯见她没底气的模样，握着她手坚定地说：“是我要杀死她替你出气的，是我赶她出冥界的，也是我执意不娶她的。这一切要怪就怪我，怪不到你。”

她很感动。

贝瑟芬妮最期待的，她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取代不了，明塔是过客，他毫不放在心上。

她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

明塔没得到他的人，心更不可能得到，她知道这一点，这就足够了。

倪克斯举行了复活仪式，打算救活冥王与冥后之子，冥界小王子——扎格列欧斯。

这名字是哈迪斯取的，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所以也就没考虑过孩子的名字。

直到扎格诞生，他翻了不少的古籍旧书，挑挑选选的总觉得不好。

直到他看到“扎格列欧斯”这名字。

伟大的猎人。

他想起贝瑟芬妮说的话，他是最好的猎人。

先取了这个名字吧，等她回来觉得不好再改，都听她的。

倪克斯微微施礼：“殿下，小王子的复活仪式成功了，从今天开始他会像普通婴孩那样慢慢长大，只是得等到十个月后才能出来。”

哈迪斯推开冰冷的石棺，扎格静静躺在那里。

他不再死寂沉沉，弱小的脸庞焕发生机，虽然很微弱，但哈迪斯还是感受到了他那股顽强的生命力。

哈迪斯摘下金戒指，粗糙的手指慢慢滑过婴儿的脸蛋，生怕弄疼了他。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让倪克斯想起五百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哈迪斯从神界回到冥界，焦急万分，怀中抱着一个娇嫩的少女，披散着金棕色的长发，看起来伤得很重。

倪克斯掀开少女的长发，她被毁容了，样貌不明，但死的很凄惨。

幸而她是神格，复活她不像复活小王子那样麻烦，只需要哭河神泪，和冥王心甘情愿献上的力量。

不过哭河之泪有一样无法消除的后遗症，就是失去记忆。

果然，少女复活后被送走了，去往何方，现在何处，没人知道。

而哈迪斯不曾提起这件事，他压根不记得了，忘得十分彻底。

倪克斯试探性地把多年前死去少女的故事告诉哈迪斯，对方困惑茫然的表情说明一切。

“真有这事？”

哈迪斯唯一一次没有在冥界度过灾难的生日，就是五百年前那一回，他仔细回忆，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觉得，那时候，他应该是无意中杀死了这位少女，心生愧疚，才把她带到冥界复活了她。

她应当是完整神明，如果像琉刻一样是半神，那就无力回天了。

随后他想起些什么，问道：“扎格复活，我也丧失了记忆吗？”

倪克斯点头。

“会忘记什么？”

“不会忘掉很多，只是一天的记忆而已。”

他点点头，应当无关紧要。

只要他记得该记得的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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