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他忽然很空虚。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时间、情感、财富、权位......在有限的时空里，所有的东西都有新鲜度，就像花朵有开有败。

他有时会想，他的感情会不会衰败？

在深渊里的那个夜晚，醒来后他抱着她，深深痛恨自己的毒。

他已经站在权力的最高处，还有什么没得到的东西吗？

是爱吧，是她对他的爱。

他不肯承认，她也许从没爱过他，一切都是因为强迫，他的强取豪夺、不依不饶。

得知她怀孕的那个夜晚，他看着富丽堂皇的幽冥殿，美轮美奂的爱丽舍乐园，只有他们两个人共享的荣华富贵，他自私又吝啬，只愿意把最好的东西拱手相赠最爱的女神，不肯别人夺取半分。

她说冥界鬼哭狼嚎，四处哀鸿遍野，她不喜欢，她喜欢新鲜的花朵，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

亏得他还以为，他终于不再孤独，终于有一个人能陪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画地为牢。

在冥界漫长的岁月中，那些细碎的温暖被浸泡在无边无际的幽深冥海中，变得污秽不堪。

原来通往极乐岛的路不是欢声笑语、载歌载舞，而是一片死寂吗？

“是我的孩子。”

他想过今天的场景，当他履行承诺带着她最讨厌的女人来到她身前，亲口告诉她，他已经忘记她，爱上别人，还有了孩子，这样他就可以伤害到她了。

他自鸣得意着，在脑海中无数次重复着场景，该怎么尽情享受报复的快感。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给予别人富贵和娇宠，权势与地位，明塔和所有女孩儿一样贪恋锦衣玉食和舒适生活，而春神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和不洁堕入耻辱和卑微的泥潭，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恍惚间，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听说独眼巨人那里有长生不老药，即便很危险，可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去了。

冥王，你会永远孤独。那是巨人沉睡前丢下的话。

那棵树里面的女子，树下绝望自尽的骑士，与长生树融为一体的爱情。

那不是永生，那是诅咒。

她是个爱哭的人，但这一次没有。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好像看透了他的所作所为，他给她看的所有一切幸福，不过是在掩饰屈辱、哀悼与不幸罢了，他的心赤|裸而又无处遁形。

他凝望着她，有种情绪要冲决而出，却立刻戛然而止。

终于，她缓缓启唇：“为什么？”

难道他们之间永不背叛的誓言，终究只是一场笑话？

他不会相信她的，永远不会，而她呢，在今天过后，她也和他一样绝望。

如同深渊里那个夜晚，他尽情释放后，她躺在他臂弯里，看着血月坠落下去。

永堕深渊。

他在伤害她，并且以此为乐，但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用匕首剜她心脏的时候，他也一样痛不欲生。

“因为我爱她。”

她听了他的话，失魂落魄下去，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她的心猛然缩紧，好像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个孩子已经一岁多了，也就是说，在哭河之前，你们就已经有了。”

原来他那么早就和明塔好上了吗，还是他从来没把她送走过？

幽冥殿上要杀她的那一剑只是做给她的一场戏，其实他对她有情，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又回忆起在冥界时，明塔对她的种种挑衅，那种肆无忌惮，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蔑视。哈迪斯真的从来没宠爱过她吗，如果真是这样，她怎么会有这种勇气和自己作对。

而哈迪斯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没错。”

她是他爱情的俘虏，从很久以前就是，看起来她是被动地接受这一切，但实际上她爱他深入骨髓。

那本爱的日记里，虽然是胡言乱语居多，却暗含着她对他最深的眷恋，在她心里，他是最好的，他永远是对的。

她写下这些，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足够了解爱人，在爱情里，哈迪斯给了她强大的自信心，永远满足她的安全感，无时无刻让她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所以她才能那么天真无邪地写下那些文字。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其实春神并不了解冥王，要不然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狠毒与决绝，这些他从来不舍得用在她身上的东西，现在都一一朝她袭来了。

当他狠心的时候，她才看到他完整而又真实的一面。

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她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却仍倔强地开口，细语呢喃支离破碎地散去，没有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可哈迪斯还是从她的嘴型里判断出，她说的是：

别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正文极虐，所以番外会甜感谢在2021-11-0702:38:352021-11-0719:2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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