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钦笑得眉眼都弯起来,“谢谢季老师!您真是个好人!”
“……”
季舒远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好人卡甩得眼皮一跳。
仲钦没跟他多客气,转身就进了洗漱间。
隔开浴室与马桶的玻璃是透明玻璃,而隔开外面与整个洗漱间的则是磨砂玻璃。
看不清人,却能隐约看见个影子。
酒店房间面积虽大,但户型方方正正的十分规整,因此内部格局没什么弯弯绕绕,令季舒远不论避在这房间里哪个角落,都能一抬头就看见洗漱间里的那个影子。
浴室玻璃没封顶,仲钦打开热水,蒸汽便缭绕地弥漫出来,然后黏在磨砂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将里面的景象映得越发影影绰绰。
季舒远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手里剧本许久没有翻动下一页。
他冷眼看向那边,只觉得浴室里的温度仿佛能从玻璃那边透出来,蒸得他的胸腔也开始发烫。
脑子里全是仲钦湿漉漉地站在他门口的模样,像只可怜的卷毛狗,眼巴巴地、讨好地朝他笑。
可能是氛围使然,印象里仲钦当时的脸色尤其苍白,下颌是他不必多么使力便能牢牢钳住的脆弱。
啪的一声,季舒远合上剧本,扯了扯衣领,然后解开第一颗纽扣。
但他仍然没觉得多好受,嗓子里干涸瘙痒,呼吸像从夹缝里使劲拽出钢丝一样又涩又紧,还伴随着摩擦发热。
妖精。
——他愈发怀疑仲钦是故意的。
短短三十分钟难熬得像一个世纪。
到底有什么好洗的?就那么点儿大的地方,腰细得他两只手能掐满,还能搓出花来?
古时候宫妃侍寝都没他这么能折腾。
此时季影帝早已忘记自己分明比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人拎出来叫他别洗了。
终于,水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仲钦裹好了浴袍,又扯了根帕子搭在头顶,然后站在洗漱台前挑挑拣拣地选了根新牙刷,一边隔着帕子慢悠悠地揉脑袋,一边垂着眼睛刷牙。
被浴室里的热气熏了半小时,这会儿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没想,只有手上在机械地动作。
突然,洗漱间大门被推开。
季舒远握着把手,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仲钦回过头,动作呆滞,目光朦胧:“怎么了?”
季舒远已经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抬脚踏进去,“你没反锁门?”
“没那个习惯。”仲钦含糊地说,“浴室里才是最危险的,万一大难临头,我连门都打不开。”
“嗯,也是。”
季舒远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走到他身后,扯掉他头上的毛巾。
仲钦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的人,愣愣地问:“你干吗?”
“吹头发。”季舒远面无表情,“赶紧弄完,我也要洗澡。”
仲钦吐了口泡沫,牙刷指了指旁边,“你要洗澡就去啊,我不用浴室了。”
季舒远看了眼完全透明的玻璃门,懒得理他,直接启动了吹风机。
“我好荣幸啊——”
巨大的噪音淹没了仲钦的话,他只好朝镜子里做了个鬼脸,任由季舒远揉他的脑袋。
洗过头后,仲钦的发质特别柔软,发尾还带着一点儿小卷。
“自然卷?”季舒远食指勾起一缕发丝,尾部的卷儿恰好在他手指缠了一圈。
“不是……小时候确实有点儿,长大了就没了。现在应该是之前褴鮒做造型做得太多,就这样了。”仲钦已经刷好了牙,乖乖巧巧地站在洗漱台边让人揉搓,“我发质软,夹板做出来的造型保持时间不长,有时候需要稍稍烫一下……没事,洗了才这样,吹干就不卷了。”
季舒远没说话。
又过了许久,他才突兀地开口:“卷的也不错。”
仲钦没听清,微微侧首:“嗯?”
季舒远撩起他耳边的头发轻轻夹在指缝,吹风机转过来,热风烘得他耳廓通红。
鬼使神差地,季舒远借着放下头发的动作,指尖顺着他耳廓一路滑了下来。
“嘶……”仲钦低低哼了一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点儿痒。”
季舒远的食指刮过他下颌线,随后抵着下巴捏住了他的脸。
仲钦随着力道仰起头,灯光落在他眼中,翻出潋滟的水色。
季舒远呼吸逼近,唇悬在咫尺处,灼热的气息搅着令人迷醉的酒香。
却没再往下。
僵持三秒,季舒远正要退后,被仲钦勾住了脖子。
宽大的袖袍滑下去,湿漉漉的手臂贴着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