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丞渊也有些微喘地说:“你最好不要知道。”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昂起的小脸上,看见她由于受惊过度睁大两倍的眼睛,不由“嗤”得笑出了声。
祁茉皱起眉瞪着他:“到底有什么?你看到僵尸了?”
却在这时邱丞渊“嘘”了一声,祁茉立马噤了声,身体僵硬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有些什么声音,又似乎没有,她听不真切,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绷着的。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邱丞渊的手臂还横在她的后背上,他的姿势也是静止的状态,这个角落空间很小,大概怕动一下帘子会跟着动让外面的人发现他们,所以邱丞渊没有收回手臂,祁茉这样想着。
可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距离,比担心被僵尸发现更折磨着她的神经,她几乎倚在他的身前,为了让自己不完全倒在他身上,她以一种非常累的姿势梗着脖子僵着腰,可面前男人的气息,他低眉瞧着自己的目光,还有他的手停在自己后背的触感都仿佛把她放在烤架上反复煎烤。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几分钟,时间在那一刻完全静止了,她只听见邱丞渊用气音问她:“这么站着不累吗?”
她很小地“唔”了一声,下一秒,放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她完完全全倒在他的胸口,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听着一个男人心脏的跳动声,强劲富有生机,仿佛为了她而加快频率,她感觉到邱丞渊收紧了手臂,他们两人完全拥抱在了一起,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
祁茉活了24年,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一种很有安全感的力量包围着,纵使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下,纵使前一秒自己还神经紧绷,可这一刻她仿佛完全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悸动中,身体轻飘飘的,灵魂快要浮出,心跳不断敲打着耳膜,内心有什么柔软的地方不停塌陷。
什么话都没有,静静的,紧紧的,就这样沉溺在彼此的气息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丞渊松开了她,对她说:“应该走了,我们出去吧。”
他率先拉开帘子,祁茉狼狈地跟在他身后,她想,她应该不敢看他了,事实上,剩下的过程她一直很难完全进入状态,他一看她,她嘴角就忍不住扬起躲开视线。
他们的进展不算顺利,和那个真人僵尸也一直在玩躲迷藏,时间过去四十五钟了,祁茉悄悄问邱丞渊:“我们要么自杀出去吧?”
邱丞渊倒是正儿八经地敲了下她的头:“我不会让你跟我殉情的。”
后来,邱丞渊开始认真起来,他把线索摊开,将计算的部分扔给祁茉,这倒是祁茉的强项,剩下的部分他来推理,很快就找到了线索,两人顺利通关,卡着点出去了。
有惊无险的一次密室逃脱,这大概是祁茉玩得最带劲的一次游戏了,当然,不光是游戏本身的因素。
在回去的路上,祁茉一直在等,她觉得邱丞渊应该会和她说些什么,她甚至感觉邱丞渊在帘子后面的冲动不单单是因为外面的僵尸,她觉得他应该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她有预感,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今晚应该有个明朗的结果,她暗暗期待着。
邱丞渊今天出来没有开车,他开了那辆白色的cls将祁茉送进小区。
祁茉对他说:“不用特地停进来,在外面把我放下就行,你正好把车子开走。”
邱丞渊却说:“没事,停下来我正好想和你说会话。”
祁茉“嗯”了一声,安静地坐在副驾驶,有些羞涩地等待着他来挑明,她甚至又开始紧张得手心冒汗。
可事情的走向却截然相反。
邱丞渊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打开车窗看着头顶的星空,对她说:“过几天我要去瑞士,这次是常驻,保守估计最起码得待个五年,也有可能…”
他停顿了几秒:“也有可能会一直留在那。”
祁茉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弯曲了起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良久,他才落了句:“所以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祁茉忽然有种虚脱的感觉,就像溺水挣扎了很久的人,被无情地扔在了沙滩上,残酷地暴晒着。
她感觉鼻尖酸涩,她想起了刚才那个拥抱,她以为是他们迈向彼此的脚步,现在才知道邱丞渊在跟她告别。
她知道这种时候,哭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如果有更好的光明,她不应该在这矫情,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她很难发出声音,她觉得她此时此刻一发出声音肯定就露馅了。
在长久的静默中,她一声不吭,邱丞渊也没有点破她的狼狈,而是给她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直到她缓缓开了口:“听说那里冬天很冷,那你…你过去以后要注意保暖,我应该送你些什么的,为你送行,你要早点说就好了。”
邱丞渊没有看她,目光始终瞥向窗外,对她说:“你已经为我送行了,在密室里,谢谢。”
他说完这句后,转过头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走以后,这辆车要闲置了,我恐怕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车子能就放你这吗?你定期帮我拿去保养,费用我待会转给你,如果方便话,没事帮我开开,不然车子放久了没人开容易毛病不断,还是要经常动一动的。”
祁茉有些诧异:“你不怕我把你车子撞坏了?”
邱丞渊倒是笑得和煦:“撞坏了有保险公司,你尽管开就是了,人不要撞坏就行。”
“你的家人呢?你应该还有司机吧?”
邱丞渊略显无奈地说:“我家人恐怕不会管我这些事,其他人也不太好麻烦。”
“如果你长期不回来的话,怎么不考虑卖掉呢?”
邱丞渊倒是很认真地回答她:“刚买的新车不想卖,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说完他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就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
祁茉回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无法拒绝。
那天他徒步离开,他说先看着她进去,但其实邱丞渊并不知道祁茉假装进楼栋后又偷偷跑了出来。
迎着月色她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像挺拔的翠竹,像苍劲的松柏,像深秋的最后一片红叶落在祁茉的心田,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