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温长迢推开章明骁,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突然看见手指上的戒指,他抬起来,随口问,“你送我戒指干什么?求婚啊?”
“不是,”章明骁看着温长迢,他脸有些热,心跳有点失控,他装作不在意,玩笑道,“你是个野物,我去算命了,人家说得给你带个圈,你才不会跑。”
“你才是个野物!你全家都是野物!”
温长迢叫骂着,要拿下戒指,但章明骁明显变了脸色,他拿出来一截,又默默赛回原位,眼神倒不变,气哄哄地看着章明骁。
洗碗的章明喻听见争吵,扭过头来,温长迢咳了几声,说:“算了,骂人不骂全家,你不是,其他人也不是,就章明骁是。”
章明喻看着他哥乐呵呵又要去逗还在炸毛的温长迢,无奈摇摇头,但嘴角的弧度倒也没变过。他哥从小就脾气暴躁,有时候冷漠得不像个人,说话又毒舌,导致人缘很差。但他知道他哥人很好,对喜欢的人很上心,对他也好,迢迢也好,两个火药桶,真适合在一起。
越来越临近年关了,章明骁的公司还不肯放假,甚至开始加班。温长迢和章明喻从一开始各整各的,到慢慢开始配合,温长迢无聊,章明喻也无聊,于是章明喻说要拍照,温长迢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让章明喻快乐快乐。
章明喻把照片放到了平台上,还投了稿,因为裙子坏了,他最喜欢的一组照片迟迟没能拍完,但温长迢可以配合他拍各种慵懒痞气的照片,又或者又野又美的纯欲照片,他投稿的时候直觉要火,因为温长迢那双眼,那漂亮的身体,是没人能复刻的别致。
先是平台浏览和评论超出预期,之后投稿的杂志也给了回信,说想要见见温长迢,如果真行,会聘用他去做平面模特。
温长迢第一次收到了这么多喜欢,他看了一晚的评论,偷偷在房间里开怀大笑,等章明骁回来的时候,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主动给了拥抱,给了他一个甜的冒泡的吻。
章明骁放假了,他又问温长迢一遍跟不跟他回去,温长迢刚刚的喜笑颜开渐渐消失,不说话了。
他不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跟章明骁回去。他和章明骁说到底什么也不算,他只是亏欠章明骁,章明骁也只是从他这拿回他该得到的东西。
亲吻是假的,抚摸是假的,最后做爱也是假的,没有爱,只是为了上床,为了得到快感。他什么也没损失,但他觉得自己在害怕,在逃避,在回避一个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去谈的东西,他如避蛇蝎。
章明骁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一个畏畏缩缩不敢思考不敢面对问题的废人。不对,他一开始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现在只是废上加废,胆小如鼠。
于是他松开抱章明骁的手,摇头不去。
章明骁原本以为温长迢会跟他去,现在准备出发了他不同意了,他也跟着心情由好变坏。
“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过?”
“该怎么过怎么过呗,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过了。”温长迢拆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最好吃的原味,现在怎么什么味也没有了。
章明骁被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惹恼:“温长迢,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一个人生活?”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温长迢食之无味,他站起来把章明喻叫过来,说,“你问你弟,有公司要见我,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去给他们当模特,模特钱不少吧?我很快就能还清欠你的……”
“不要说了……”
“我很快就能还清,真的章明骁……”
“不要说了温长迢!”
章明骁瞪了章明喻一眼,章明喻知道是自己没经过他哥的同意就把温长迢的照片投出去,是他的错,他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章明骁打掉温长迢手里的薯片,温长迢的手腕迅速变红,温长迢往后退了一步,章明骁踩在薯片袋上,塑料包装痛苦地皱作一团,发出让人心烦的声响。
章明骁双手插进裤兜里,弯下腰,看温长迢,轻声笑:“要快点离开我是吗?那我帮你算算,你要还我多少钱。帮你摆平橘淮酒吧,花了十一万;从橘淮酒吧把你救出来,花了五十万;你最近的吃喝玩乐,衣食住行,花了十万,还有最贵的一项我没给你算,你要听吗?”
“什……什么?”
章明骁伸手握住温长迢刚刚被他打红的手腕,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抓他的手上同样的位置也带着戒指,章明骁揽住温长迢的脖颈,眼眶有些酸涩,他轻抚着温长迢的脸颊,说:“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得跟我回去一趟,现在账还没还清,你得听我的,不是吗?”
第四十六章
章明骁老家在离他工作的地方一百公里之外的临海城市。气候温润,风景秀美。
这里的冬天没有雪,只有低温和寒风。常绿的行道树在冬日里变得格外惹人爱,总觉着看着绿色,春天也会很快来临。
温长迢低头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从无名指拿下来,在手指上一个个试过,最后无名指是刚刚好。
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温长迢抠着纹饰,关于父母模糊的印象慢慢浮现,他想起来他妈手指上带的钻戒,也在无名指上,他爸的,也在同样位置上。
这意思是……
温长迢猛地站起来,扒着座椅看正在开车的章明骁,他的无名指上,也是一个银色的,泛着光的,和他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章明骁……”
温长迢从那晚他们争吵之后就没理过章明骁,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叫他。
他对章明骁非要带他回家的行为非常抵触,他内心渴望,也不想一个人,但是要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又换到另一处,温长迢有点害怕。
章明骁没理他,章明喻转回头来看他,问:“怎么了?晕车不舒服吗?”
“不是。”温长迢看着章明骁带着戒指的手熟练地转方向盘,心里乱糟糟的想法让他急躁起来,他坐回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章明喻担忧地又看了一眼,转头看他哥,说:“哥,你说句话,我最怕你不说话了,吓人。”
章明骁面色微动,也赌气似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真是两个别扭怪。温长迢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怎么他跟着这么幼稚。章明喻在心里默默腹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方,他有些紧张,为他俩紧张。
到了目的地,章明骁把车停好,开车下门,坐在后面的人一动不动。
“下车,到了。”
章明骁敲了敲车窗说。
温长迢移到另一边,不说话。
这臭脾气真让人讨厌。章明骁叫章明喻站到这边,他绕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果不其然,温长迢要夺门而逃。
“温长迢你别惹我。”章明骁拎着温长迢的脖颈,对他无可奈何,但该有的警告还是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