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天选倒霉蛋 Brass 5217 字 6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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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向空山胳肢窝里夹着没怎么睡醒的虞叶好,风风火火地准时敲开了他家大门。

其实小山哥昨天晚上挂了电话就想来,但辛随坑人讲武德,引了雷还给死缓,三言两语这么一说,就让他歇了念头,给何景乐留了一个不用被轰炸的夜晚;但早死晚死都得死,这会儿向空山的脸堪比虞叶好做菜烧焦的锅底,能看出是真气着了,连说话都忘了阴阳怪气,机关枪似的突突:“什么时候?怎么搞的?好得了么?”

何景乐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属实也没法吭声,旁边的辛随给他当代言人,轻声细语地解释了半天,总算叫向空山放下点心,但语气依然不怎么好,有气没处撒,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我看你一辈子挂随哥身上得了,怎么自己呆半个小时都要搞出点事儿?”

辛随先生优雅旁听,神态跟听家长训孩子的班主任似的,闻言简直乐意至极,差点就要跟着一起点头,半道看见何景乐哀怨的神色,将将刹住了车,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地和稀泥:“这也是不可抗力因素嘛……”

不能说话的何景乐摁着他刚买来的有声计算器,感觉自己快被这个双面人气撅过去了,机械女声响彻整个客厅,嗷嗷地叫:“归零!归零!归零!”

一片沉默里,虞叶好率先扭过头,绷不住笑了。

这一笑就没能停住,下午柯文曜他们来拜访,纷纷对新鲜出炉的哑巴少爷表示了极大关心和兴趣,后面连颜煜都知道了,于是乾吕路这间不大的房子彻底被他们的欢声笑语填得满满当当,隐约还能听见夹杂在其中几声无能狂怒的“归零”,到最后,还是辛随大发慈悲地替他转移话题:“好了,先不提这个,我和小乐问到了之前曾出过类似赵元思事件的地址,肯定是要过去一趟的。”

房间里静下来,众人都听他说:“但是小乐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远门——”

话没说完,何景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用实际行动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能去,手机备忘录快被他搓出火星子:[谁说的!我能去!我就要去!]

辛随一张脸上能出气的口被他全堵了个严实,费了点劲才把他的手给薅下来,惩罚似的扣在自己掌心;屋里一时没人说话,看样子都不太赞同,于是何少爷自己也开始心虚,他脑袋慢慢往下垂,气焰弱了很多,正要再辩解点什么,忽听旁边辛随叹了口气,道:“那就去。”

他倏地抬起头,眼神里迸出一缕不可置信的惊喜火花,然后又听见辛随后半句:“反正你不跟着我我也不放心,还不如在我眼皮子底下二十四小时看着。”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起哄,他被围在中间,脸倏地红了,讷讷地,嘴巴张成个o形:[哦。]

辛随短促的笑了声,攥着他的那只手不着声色地松开一些,满座亲朋里,神色寻常得像是刚刚只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只有何景乐自己知道,无人看见的隐晦角落,对方一笔一划地将几个字写在他掌心,笔画勾连,带有不自知的狎昵暧昧:[小哑巴,什么时候再亲口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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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叶好(目睹调情全过程):我刚和向空山谈恋爱那时候也像他俩这么腻吗?

余康哲:你把“刚”这个字给我去掉,你他妈现在也腻。

【明天也写!明天完结哈!

第122章 物是人非

这种旁若无人的戏弄让何景乐耳根连着脖颈烧红一片,木讷地兀自脸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辛随这话好像是另有深意;他怀着这点小疑惑在家琢磨了两三天,等到辛随紧赶慢赶地把手头活计都给处理完、两人坐在中转的大巴车上,终于没忍住,连比划带敲字地“说”:

[辛随,你该不会其实很在意当时我没立刻回答你吧!]

彼时车辆正行经过一段颠簸路面,他没防备,猝不及防地要往旁边窗户上栽,还好辛随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下,被问到的人语气里带着笑,轻轻哼了一声,手臂绕过来搭在他肩膀上:“回答什么?”

何景乐被反将一军,浑然不觉地走进埋好的坑里:[当然是我们要不要继续谈恋爱啊,还能有什么?]

他久没听见辛随说话,一扭头,发现对方嘴角上翘,乐不可支的样子,于是倏地反应过来,涌上一阵羞臊,急赤白脸地辩驳:[我不是在问你,是你这么说的!你先问我的!]

“我可没像你这么说,”辛随逗他,“我只是问你,‘小乐,和我住大房子,好不好啊’?”

辛随刻意将后半句声音压得很低,比起复述,听上去更像是借此机会的二次告白,何景乐听得有点心跳加速,他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忽然又听对方郑重其事地说:“要。”

……要什么?什么要?大白天的说这些不好吧?

脑仁没核桃大的少爷反应了好几秒,才联想到上个他被诓骗着脱口而出的问题;他有些发愣,恍惚中辛随转过来看他,温温柔柔地把他靠着椅背睡翘的头发捋平了,口吻稀松平常——辛随好像总是擅长把这些应该轰动热烈的瞬间化成更细水长流的另外一种东西:“你问得也太晚了。”

辛随道:“我一直在等你这么和我说。”

这让他第n次陷入了自己是不是个大渣男的怀疑,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对方又叫他,这次是到站了。

由此可见,辛先生和他男友这趟不算旅行的旅行实在有些过分寒碜,人员稀少,装备还简陋——两人加一块总共俩包,还没装满。

怪只怪决定仓促,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又都是还在上课的学生,就这么点时间,想做什么都来不及,横竖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先这么将就着;赵元君倒是一开始打算来,结果临出发又接到鞠听萍病情反复的通知,何景乐见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怎么敢还叫她出远门?

因此,现在只有帝都某不知名前情侣——括弧,暧昧版,随着回乡的人潮站上了这个距帝都十万八千里的小镇。

镇上四处都没修路,而且大概是刚下过雨,尚且潮湿泥泞,踩上去有些深一脚浅一脚;周围的杂货铺都没开门,他和辛随二脸茫然地站在路中央,良久,迟疑着问:[村……在哪儿呢?]

小斌给的地址当然精确不到门牌,他们来时靠着东问西问,光是上刚刚那辆大巴车就费了不少功夫;但就算是这样,已经是辛随上车前拿着地址特意跟司机核对过的结果,那时候对方拍着胸脯朝他们打包票说能到,谁承想出师不利,这都到了终点站,愣是连个能住人的地方都没看见!

天上又飘起雨丝,两人站在没开门的小店屋檐下躲雨,辛随掏出手机要给小斌打电话,拿出来一看才发现信号满共剩两格,网络更是早早地转上了加载圈;两个旷世倒霉蛋面面相觑,没办法,只能又找人来问路,给他们指路的男人看着五十上下,不笑时表情有点凶狠,但人却挺好的:

“……留阳村?你们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看见有第一个房子的地方右转弯,大概三四十分钟就走到了。”

“三四十分钟?”辛随有点惊讶,引来那男人上下打量的一眼,他连忙端正神情道了声谢,末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这么久,平时住那儿的人来要怎么来?”

“走着来啊,还能怎么样?”男人理所应当地道,“运气好兴许能碰见个小三轮,主要是那边实在太偏了,是我们这里最偏的村子,这些年,但凡是家里有点能力的,早就搬走了,现在还住在那儿的,都是些上了年纪没人管的,三四十分钟还是说你们年轻人呢,老头老太太的,一两个小时也正常。”

辛随附和着点头,神情却沉重几分,他又客客气气地和那男人道了声谢,一转身,看见何景乐神色晦暗地在一边发呆,手机屏幕熄了都不知道;见他看过来,才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动作间触发解锁指令,屏幕闪了一下,他看见上面一句没写完的话:[其实,赵元思不在这里也……]

也挺好的。他默默在心里补全了对方的话。

否则,实在没法想象,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怀着忐忑和惊慌离家万里,到了这样的穷乡僻壤要怎么办;结局几乎可以料想,即使后来举家搬迁,也一定仍是件深刻而无法消磨的阴影。

他们同时想到小斌,吃了那么多苦才闯出来,自身努力和好运气缺一不可,但世界上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这样改变人生的机遇;就连他们现在这样可惜遗憾,本质上来说,也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没有任何作用。

何景乐低头,快速地把这行字删掉,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地拉辛随的手,默默无言地踏上了那男人指的路。

越往北,路面越泥泞,像是刚刚下过大雨,他们临时在路边唯一一家开着门的小店买了伞,果不其然,路上就又下起雨来;好在不算太大,只是速度难免又慢一些,大概步行快一个小时,终于看见那男人说的房子,再向右,一个孤零零立着的小村子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说是村子,其实也只是几间小屋立在那儿,两人又走近一些,才发现好多都锁着门,看新旧程度,大概就能推测出里面已经很久没人在住;他们敲了家没挂锁的门,过了会儿,才有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过来开,头发全白,说话也是模糊不清的乡音:“谁啊?我没见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