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京海愣然点着头,挤出自觉很和蔼慈爱的笑脸,便往包厢的方向走回去。
还没走出几步,在他身后的曲子献突然又出声喊住了他。
“舅父。”
余京海回过身,“咋的?”
曲子献的神情变得十分局促,“我和我妈……我们都希望我舅能找到合适的对象,能过得好,他开心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只看这点,舅父您明白吧?”
最后这问题,既像安慰,又像警示……余京海也拿不准主意自个儿是不是真明白了,毕竟两种意思差得远着。
“能、明白。”余京海颇是迟钝地应了声,甭管清不清楚,他肯定会让周惜过得好,就当是给周惜娘家人保证了。
曲子献随后犹豫着撇开嘴角,又多叮咛了几句。
“……我外婆生我舅的时候年纪大,我舅刚出生都没我一半重,蛮危险的,后来养大了身体才慢慢好了点,舅舅就是我们家的宝……”
“只要您是真心对我舅,护着他,疼他,不让他受伤,我们都支持您和我舅的事……我妈刚还跟我说觉得您很靠谱,真的,所以您就放心吧……”
余京海听到这里,绷得紧实的脸皮总算是松坦了些,连声答应着,举拳拍胸膛,“你们也放心,我一定疼他,不欺负他,他在我这儿也是个大宝贝儿。”
曲子献不由一怔,当真想不到这把年纪的大叔能够这么坦然地冲着他一个晚辈,率直地表达对他舅的感情。
没有过多的遮掩,也没有虚浮的圆滑,简直耿诚得出人意料。
曲子献目送着舅父离开的魁梧背影,最终很是满意地咧嘴笑开。
他现在好像有点理解舅舅为什么会选定这个人了……
余京海收获了大姐和小外甥的一致好评,心里自是攒进了喜气。
但大姐夫的那些话仍旧回荡在他的脑海里,牵扯出了一分不安定,“房子”“成不了”之类的词嗡嗡地在他耳边乱蹿,让他时有恍神。
回到包厢坐下,见着周惜吃西瓜时满面的笑意和那汁水一样的甜,他心头却隐隐泛酸,如鲠在喉,椅子都坐得不太踏实。
饭局结束后,各自打道回府,特意送给曲家的那两瓶酒被拎回了车里,周惜一直抱在手上,拿走的时候一个字都不给他大姐解释。
真像他大姐说的,整晚都不怎么显好脾气。
余京海开着车,眼角瞥了好几次副驾驶座上的人,心中砸吧着不是滋味的滋味。
周惜是从小被周悦这个长姐带大的,姐弟俩的感情毋庸置疑地深厚,可因为大姐夫不待见他,周惜就把火撒到了一向敬爱的大姐身上……
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他,才冲大姐发火,却不声不响,不跟他说一个字,要不是他碰巧听见周悦讲的那通电话,估计还得蒙在鼓里。
他愈发觉得讨到的这媳妇儿就是神仙,要不是神仙,能这么费心思地维护他,给他这种分量特重的甜头?
余京海一身热流涨涌,眼眶都跟着发热,把着方向盘的手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