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疗室到夜蛾正道的办公室要走二十分钟，五条悟刻意放慢了步伐，完全无视了前方几乎要消失不见的咒骸，絮絮叨叨地和同学讲自己最近的诡异经历。

夏油杰说的没错，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只是眼花，虽然他眼花比杰某天割双眼皮把自己变成大眼仔的概率还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而且——再没有比实力突破期间更适合这事发生的了。

和游戏动漫里角色升级换装一样，总要有点和不同寻常的迹象才说的过去。

接下来的两三天他完全没做过梦，直到昨天，他又一次在入睡后见到了另一个人。

银发、单眼皮、蒙面，带有金属护板的半指手套，样式奇怪的制式服装，身上一看就夹带了不少武器。

“为什么突然又梦到了？”硝子问。

五条悟让钥匙圈在自己指尖打着转，甩飞出去之后又立刻用无下限把它停在空中：“大概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才通关ff13。“

他把墨镜拉下来一些，向他们展示自己明亮的双眼：”杰已经落后我一整个游戏了哦，而且我的眼睛完——全不痛。”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进五条悟猫一样又大又圆的眼睛里，他的虹膜是淡蓝色的，和他们头顶的天空几乎一模一样，睫毛头发也和天边打着缕的卷云一样雪白，眼白干净，一点红血丝都没有。

用反转术式作弊就是开外挂打游戏，有什么好自豪的——杰大概会这么说，反正总要反驳他几句。

咒力来自人的负面情绪，是一种负能量，对周边的影响也都是负面的。而咒力的反转相应的是正能量，大多被用作疗愈缓释，也就是反转术式。

如果杰说是作弊他也不是不能承认，但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目眩神迷，十六年来一直背负的重担自那一刻全部消失，就像长久以来绑着沙袋的四肢突然得到解放，一时半会儿根本不想停下来，只想不停地奔跑，或者随便用什么方式挥霍多得溢出来的能量，直到对此厌倦为止。

夏油杰笑了笑：“反转术式不是这么用的，快点走吧，夜蛾等会儿又要骂人了。”

居然没有怼他？

五条悟哦了一声，步子大了些，鞋底哒哒敲在石板路上，边走边继续和他们讲自己那个奇怪的梦。

梦开展的环境稍微有点难以用语言描述，所以他掠过了这部分，重点描述了他和那个陌生人交涉的过程。

他先是和对方有了一些肢体接触，随后在友好的交流中得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比如身高体重性别姓名等等，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就被闹钟吵醒了，关键的信息一个都没问出来。

“这是营养不良的体重吧，没想到你喜欢这种体弱多病的类型，”家入硝子在夜蛾正道的办公室门前评价道，“我没研究过相关领域，不过既然你家派来的人都没发现不对，天元结界也没有报警，大概率只是日有所思了。”

说完，她冲夏油杰伸出手，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口袋。后者愣了一下，摸了下兜，丢给她一个打火机。

“不谢。”家入硝子顶着夏油杰有些茫然的视线说，顺手替刚张开嘴的同期打开了门，让五条悟不可置信的反问声清清楚楚地传进屋内。

“那家伙完全不像体弱多病——不对，我喜欢的是什么类型你应该很清楚吧，硝子！井上和香那种童颜巨o才是我——”

“悟！”夜蛾正道的怒吼声立刻在他们耳边炸响，“注意你的言行——”

家入硝子冲五条悟做了个鬼脸，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这女人好可怕。”五条悟打了个哆嗦，发现本应和自己统一战线的人眼睛微微弯了弯，顿时不满起来，“还有杰，你笑什么！”

“悟！！你给我进来！”

——

夜蛾正道是他们的班主任，虽然二年级只有三个人，他们还是有一位负责到堪称鸡毛的班主任。

他留很短的寸头，唇边有一圈粗硬的胡子，同样穿着一身黑漆漆的制服，这会儿大刀金马地坐在空旷的房间正中，见两人都进了房间，第一时间就指挥咒骸堵死了五条悟离开的路，揪着他的耳朵教育了半天，告诉他到底要怎么说话才不会被人扇巴掌叫流氓。

“但是我很帅啊，”五条悟捂着耳朵，把身子拼命向后仰，“她们只会脸红，而且没人打得到我。”

能打到我的已经死了。他在心里补充。

夜蛾正道一拳砸在他头上，深呼吸了两次，才开始嘱咐他们等会儿去向咒术师协会上层汇报的注意事项。

这话主要是说给夏油杰听的——五条悟出身咒术界最古老的三个家族之一，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就算他不守规矩协会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而夏油杰是高专发现并招募的学生，父母都是普通人，入学两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可以算是手握不小权力的中上层人士，要是哪句话踩了雷，那些人表面上也许不会说什么，私下谁知道会不会随便使点小绊子，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咒术师吃尽苦头。

果然，他们在报告室门前被人拦了下来，对方穿着普通的黑色西服，礼貌地要求他们把身上可能存在的危险品取下另行存放。

夏油杰不觉得这种程序有任何必要，不论是他还是五条悟，都不是依赖咒具的类型。

但他还是展开双臂，让对方检查了一下口袋四肢，想起来打火机被家入硝子拿走了。

那种东西也算危险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