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眼睫毛都没颤一下，胸膛似乎也没有起伏，露在外面的一小块皮肤苍白而缺少血色，看起来像个死人一样。

不过梦里人需要呼吸吗？

他伸手在对方紧闭的眼皮前挥了挥，眼睛一转，伸手去勾卡卡西的面罩。

五条悟的手悬在卡卡西眉心，随后下滑到鼻梁，就在他指尖马上要碰到深色布料的一瞬，看似沉睡的卡卡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条件反射般把五条悟向前向下拽去，自己则往他的死角滑去，睁开眼的同时空闲的右手往后腰探去——

五条悟还没出声，他就停下了动作，硬生生止住力道，转而把咒术师往上推了一把，自己同时翻身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他们之间距离大概两米，中间没有任何遮挡。对五条悟来说，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

“梦里装睡是在搞笑嘛，”五条悟退了半步，不快地瞪了卡卡西一眼，发现对方即使是在这种看似悬空的环境中也显得适应良好，“我没兴趣和陌生人玩游戏。”

卡卡西说：“……我的感知似乎有点问题。”

五条悟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抱着臂哼了一声：“那你是怎么在所谓的‘战场’上活下来的——耳朵听不见，隔一层衣服就像死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是靠什么外挂，还是靠队友带你通关？”

卡卡西眉心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褶皱，眼神有一瞬间让五条悟觉得自己对面好像站着小时候负责教他规矩的长老。他每次说出堪称狂妄的话语时，那些人也会露出类似的表情，实在很有意思。

但和长老还是不太一样，他那副小老头似的愠怒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在面罩后了。

“我以为，你这个年龄会更有分寸一点。”旗木卡卡西说。

“稍等一下，”五条悟抬起手。他上下打量了卡卡西片刻，拉下那副在梦中装饰性多过实用性的墨镜，露出一双色彩奇异、和梦境底色相得益彰的蓝眼睛，“请问——你是在说教吗？”

挡住卡卡西下半张面孔的布料动了一下，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什么情绪都没有泄露，因此五条悟看不出面罩主人究竟是笑了一下，还是想说点什么。

“你真能忍，刚才明明生气了吧。”五条悟绕着他走了两步，肆无忌惮地展示何为“分寸”，“我今天见到的‘忍者’脾气可没你这么好，还是说他其实不算合格，只有你这种没脾气的人才算趁手的工具？”

“也许吧，”卡卡西背对着他，似乎并不紧张，“我暂时不想和你起冲突。”

“这倒是很新鲜。说得好像你能威胁老子一样。”五条悟轻飘飘地说，他绕回卡卡西正面，紧盯着表情不变的另一人，“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生气是什么样？会进化成什么超级无敌启示录兽吗？”

卡卡西看起来有些困惑：“超级无敌启示录兽？”

“不是吧，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卡卡西桑？”五条悟痛心疾首地摇头，“你没有童年吗？”

“忍者。”卡卡西回答，“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五条悟一拍手：“差点忘了。”

他干脆把墨镜摘下来丢在一边，反正梦里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处，他想看到什么不想看到什么完全根据自己的心意而定，有墨镜大概也只是因为他习惯了这个东西挂在脸上。

“本来以为会有点意思的，我还告诉杰和硝子了呢。”他漫不经心地嘟囔着，冲卡卡西一摊手，露出一个毫无歉意地笑，“可惜，老子不喜欢说教，你出局了，忍者桑——”

“滚出我的梦境，旗木卡卡西。”

——

家入硝子撑头的手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栽，下巴砸进了夏油杰伸出的掌心，免于和床头柜亲密接触的结局。

“让她砸下去嘛，”五条悟不满地说，“医生这么没责任心可以吗？”

她抬起头，五条悟懒洋洋地冲她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落地窗帘拉得很紧，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显然已经到了傍晚。

“只知道躺床上睡觉的人没资格指责别人。”她打着哈欠直起身子，“你也不会是我的病人，五条。”

“所以我在替杰担忧诶。”五条悟说。

夏油杰在家入硝子的凝视下，微笑着表示自己很信任同班同学的治疗水平，同时强有力地镇压了一睡醒就想拱火的另一个人。

家入硝子低头翻了下手中的笔记本，发现自己的字从某一行开始变得张牙舞爪，恨不得每一笔都跑到隔壁串门：“我的职业素养似乎受到了怀疑。”

“硝子酱，”五条悟立刻捧着下巴，冲她展示自己亮晶晶的眼睛，“我错了。”

“咒力有一段时间比较剧烈的波动，不过你的咒力本身就很多，相对来说不算异常，”家入硝子对着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决定暂时不予追究，“从呼吸上来看，你做梦的时间不算长，可能有药物影响的因素，之后可以再尝试一下。”

“总之就是，毫无发现。”夏油杰总结。

“哦，那就这样吧。”五条悟说，“谢啦。”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五条悟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怎么？”

“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夏油杰慢悠悠地说，“我猜，梦中情人不太和你的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