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该如此。原料我已委托端木去采办了。除此之外,我需要几个嗅觉灵敏的罪囚做助手,还需要开辟一间远离人烟的隐秘工坊,不许须任何无关人等接近。”
沈遇竹顿了顿,又道,“有一件事我说在前头,我会帮你研制雷火、助你设下陷阱,但是我不会将火药的配方给你。”
兵者,凶也,不可轻举。他很清楚,以雒易开疆拓土的野心和激进残暴的战术风格,一旦彻底掌握了这种瞬息间能置万千人于死地的不祥之物,定然会掀起一波危及天下的兵连祸结。
雒易很清楚沈遇竹的顾忌和提防。他对雷火是志在必得,然而眼下不必亟亟于一时,便神色自若地应了一句:“好。”
一时两人都不再言语。雒易自看他的兵书,沈遇竹自发他的呆。不知道是因为军医调配的新药或是榻前旺盛的炭火,便只和沈遇竹两人独处营帐内,竟也生出了几分潮热。忽然沈遇竹抬起头来,对雒易莞尔一笑,柔声道:“那你呢?伤好些了吗?”
雒易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仍镇定自若地翻过一页,道:“上过药,很快就痊愈了。”
沈遇竹拂衣坐到他身畔,笑道:“让我看看。”
他那娴雅温柔的笑靥,让雒易莫名打了个寒噤。他僵硬着抗拒道:“军中自有专职的医工,这点小事,不劳你费心了。”
沈遇竹纹丝不动,唇边的弧度没有一丝改变,一派天真地笑道:“你说什么?”
“……”雒易咬着牙,慢慢放下了手里的书。他正坐在榻上,将厚重的床褥掀开,**仅着一件贴身的长 。
沈遇竹坐在一旁,一手撑着下颌,神情自若地袖手旁观。见雒易紧蹙双眉,满脸抗拒神色,却终究褪下了贴身蔽体之物。他上身软甲完备,**却赤裸无一物,跪在榻上,一双销金铄骨的蓝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沈遇竹慢条斯理地晾着他,自袖中取出一枚尾指粗细的木棒与一瓶药膏,又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木棒上。那木棒一头膨起,被打磨得通体光滑,又刻上淡淡的螺纹,正将药膏厚重地黏附住了。
雒易看着沈遇竹手下动作,瞳孔禁不住一缩。却听沈遇竹开口道:“过来。”
雒易喉头发紧,看沈遇竹若无其事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雒易攥紧自己的双膝,浑身僵硬,良久,终究慢慢膝行就近他身边,伏**去,将**枕在沈遇竹的腿上。
……
沈遇竹俯**,贴近他的脸侧柔声道:“老实让它留在里面,过两天便好了。”
雒易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沈遇竹捧起他的脸庞,满面孩童盟誓般的纯挚神色,柔声道:“将军,我会老实听你的话,你也乖乖听我的话,好吗?”
雒易的眼睫沾染汗水,原本苍白的面颈上此刻热汗蒸涌,莹光细润如羊脂,泛着绮丽的潮红,恨声道:“终有一日,我要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啃……”
沈遇竹宠溺地理着他的浓密长发,道:“这几日,你除了牛乳和粥糜之外,什么也不能吃,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他施施然坐起身来,留下雒易一人衣冠不整伏在榻上,款款道:“我还有将军交待的要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第76章 冬雷震震(中)
硝石晶莹剔透,遇水则化,可治眼目障翳、背疽黑疸等顽疾。
硫磺赤黄刺鼻,性烈如火,味酸而毒,服之则毙。
二者本不相容,被好事者强融入同一只炼丹炉中,竟能不惜以彼此的粉身碎骨来抗争,催生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人性是否也是如此?人的性情禀赋,各有不同,偶尔被命运捉弄走到同一条路上,往往相看两生厌,终究不免于割袍断义,分道扬镳,甚至同归于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