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没事就走。”
众人纷纷走出主帐,冯宽想这方才萧方才说话样子,话语间全然是笃定,就是听咬牙切齿的,不像是说要成亲倒像是在要报仇。
冯宽不着头脑,搡了搡方才言提醒之人:“小乙,王爷那什么意思?”
被他唤作小乙的若有所思,跟着王爷么多年了还从未见他这样,摇头只说:“那公主简单。”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张初还留着,萧远回京一年多了个心上人,他却是和妻子离别已久,如今自然是要回家去看看。
只他成亲虽有几年了,提起夫人还是有些羞赧,期期艾艾地开不了口,萧远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想说什么,挥手叫他滚。
张初欢天喜地地滚了。
张初走了没一会儿,川连就来了。
前些日子他受了伤,萧远点人去辽国时,张初没带上他,川连只当萧是来了安肃,便也过来了,他在给赵琛的信中也是这样说的。
赵琛于是遣人将东西送了来,没想到萧远未回营,其余的东西好说,唯独舆图,殿下交代过不可叫旁人知晓,便暂且由川连保管着,待萧远回到了,亲自交给他。
这舆图比上回萧远看见的又精细了不少,川连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交完舆图主动告退,却听萧远道:“叫张初给你安排住处。”
川连愣了愣,随后道:“多谢王爷关怀。”
萧远没再说话,川连就往外走,他来的时候遇到过张初,知道他回家了,换营帐也不急于一时,他伤势尚未痊愈,在医署里宿着,换伤药还方便些。
这一回赵琛不光了送东西,还送了人来,医署了多了几张新面孔,都是年岁不大,考入太医院年头不久的。
赵琛不爱迫人,愿意来的,他给足了银饷,但真来了的人,往往都不是为了那银子,大多是有志报国。
来之前,他们个个踌躇满志,来了之后才发现,平日里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处理药材。
如今无战事,医署其实也什么事,赵琛却加派了人来,旁人不知,只当公主是善心大发,川连却多少解殿下心思,加上那舆图,不难猜到殿下志在何方。
赵琛前几日遣了不少人出去,如今还未收到回音,他在心中估量京城到安肃的距离,往返需要多久。
半晌才捏了捏眉心,摇头苦笑,没到那个份上。
况且,如今不是夏日了,这关头,即便他有心,也不能离京。
年关底下,各国使者带着节仪纷纷入京贺岁,大理送来的东西比往年薄了三分。
大理富饶,大楚更是不差,不缺那些许珍宝,只是这态度耐人寻味,去岁武宗驾崩,幼帝继位,太师、长公主、摄政王纷纷参朝摄政,局势晦暗不明,大理也不曾薄了年礼。
如今一切稳定,他们反倒改了态度,这里头若说是和辽国无关,赵琛是不信的。
大理和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若果真同时发难,也很是棘手。西夏的朝贡倒是一往昔,吐蕃也依旧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
今年的天气也格外寒凉,入冬以来下了几场大雪,压垮了不少房屋,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赈灾,救济灾民,收容、安排流民去处,朝廷一道道旨意颁下,户部拨了大笔的银子出去,赵琛对于下头的人没有多少信任,另遣了钦差巡视。
一切有条不紊。
皇城司传回来消息,各地都有百姓自发为长公主立了生祠供奉。
申阳说这事的时候,并未放在心上,至多不过是感慨,殿下摄政不过一年有余,便得民心如此。
赵琛听了之后却眉头紧锁:“什么时候的事?”
“最早是在中秋之前,沧州一带开始的。”
说完他也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是沧州,那个时间,应当是殿下治水有成的消息传开,首当其冲的该是大名府才是。殿下所为虽也解了沧州之危,到底不似大名府那样与百姓共患难。
民间百姓自发建生祠的并不多,大多是有人授意,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讨上位者欢心,赵琛不会做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故而申阳第一反应是百姓自发。
如今叫赵琛一点,才发现里头处处透着蹊跷,怎么偏偏出沧州,是皇城司近来才涉足的沧州?
“中秋之前……”赵琛默念,算起来那时候才定下要秋狩。
他忽然意识到,他自大名府归京以来,在朝中行事过于顺遂了。从前他要做的事,虽也总有办法办成,但大多需要另辟蹊径,另寻出路,如今却是少有波折。
狩猎之事亦然。
他只当是因大名府之事,却不想,话语权的倾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如今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就连前关于上书自称的试探都是有意为之,试探出了他的不爱收人摆布的又自尊自重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