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啊。”王爸很好奇,“先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
但徐建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的笑容褪了些,放下手里的搪瓷杯,倚靠着拐杖站起来,然后对她说:“好。”
***
王思年带男人进了自己的小西屋,难得细致的掩上了门。
徐建挨着床边坐下,用手捋平了身边有些皱皱巴巴的碎花床单,拍了拍枕头,示意女人过来坐。
王思年没有过去。
她背靠书桌,面向男人,然后下了决心:“这个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徐建尖锐的问。
对女人推诿婚期而压抑着的不满,隐隐蒸腾上来,有如亟待喷发的火山口。
“你不是在吃药吗?”王思年脱口而出,“万一药物致畸怎么办?”
她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内侧,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直接挑明会引发怎样风暴。
“消炎药最近才开始吃,而你早就怀孕了,有什么影响……”徐建话才说了一半,就停下。
他眼睛眯了起来,突然明白对方口中的“药”指的是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在吃|精|神|类药物。
男人默不作声,把伤腿努力伸展开,好像豹子在为捕食做着准备。
利爪停在猎物的喉咙上,若有若无的锋利触感,让人肌肤微妙紧缩。
但王思年这次没有退缩。
她现在不光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那个新生命负责。
“我认识的徐建,是个敢作敢当、从不隐瞒的人。”王思年目光扫过了书桌上那个装着他们登山合影的相框,沉声说,“可我觉得,那是从前。现在的你,我根本不了解。”
她把朋友们的猜测、老田的断论拧成了一股绳,概括出了这么一句,抛了出来。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逝。
就在她以为对方根本不打算作答时,徐建开口了,声音沙哑:“你想要了解我?”
“嗯。”王思年肯定的说。
她加重了语气,“我希望了解我孩子的父亲。”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徐建的软肋,让男人锋利的眼神软化下来。
两个人因为这一点骨血,产生了撕扯不断的联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怀孕这件事好像一把双刃剑,在把事态变复杂的同时,也意外让男人和女人推心置腹起来。
“我去医院看过,是有bpd倾向。”男人最终说到。
“bpd是什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王思年忍不住问,“精神分裂还是人格分裂?”
徐建笑了,摇摇头,似乎是对她的想法感到离奇:“都不是。bpd是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的缩写,也就是边缘性人格障碍。如果硬要说起来,可能是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有点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这个词用得未免过于含混和轻描淡写了。但是他剖心劈腹式的坦诚,获取了女人的全部注意。
徐建有些歉意的继续解释:“上大学的时候,每次一见不到你,我都感觉情绪要崩溃。所以只能跟着你,拍你的照片。我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就去看了医生。医生让我吃药,我就吃了。只是我怕你知道之后害怕,会离开我,所以就瞒了下来。”
他顿了顿,又说:“对不起。”
“至于最近为什么变得更严重了……”男人怕热似的撩起了衬衣袖子,露出了狰狞的疤痕,“可能是我不想再冒一丁点风险……失去你的风险。”
答案已经不明而喻。
“和死比起来,我更害怕失去你。”
徐建见她安静的不吭声,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怪物?”
王思年其实觉得有点。
这种过于浓烈的爱好像深不见底的井,让人意外恐惧。
但是她摇摇头,不想伤了这颗才剖出来的、热腾着的心。
话说到这里,有些疑惑似乎也可以顺势问出来了:“老田昨天给我打电话说……”
“老田他喜欢你。”男人意外截断了她的话,“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