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现脱毒?
朱大夫被自己吓一跳, 怎么脱,用谁脱?第一代出痘人肯定会有死亡,种失败了的痘浆是不能用的,必须使用种痘成功活下来的人出的痘,再种, 再取痘浆。转三四回才算脱毒,种出来的痘不出浆也不怎么起热。最要命的是,穿痘取浆非常痛,必定成疤,十分不仁。先祖被赶出京城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去穿刺患病幼童,激怒了幼童父母。
朱大夫原地打转,他如何才能不负先祖心血与苦心。
京畿皇庄的人托研武堂驿马进城送信,吴大夫请朱大夫立刻去一趟,有东西必须给朱大夫看,也只有朱大夫才能看懂。
胖婶一拍旭阳的屁股,旭阳睁开眼,讪讪地坐起穿好衣服,捡起被吴大夫卸下来的盔甲,在所有士兵的目光中,尴尬地跟着吴大夫进偏院。
其实也没那么要紧,因为在场所有士兵都懵了。
旭阳的马星云打了个鼻响。
吴大夫放下药箱,认真诊治旭阳。刚才在大门口看着,手背上比较严重,胸膛上零星地有一些。脖子上也有几个,脸上没有。吴大夫示意旭阳把衣服脱了,旭阳看一眼胖婶,清清嗓子。
胖婶乐呵呵:“怕什么!我的年纪怕是比你娘还大呢!我要看一看是不是牛痘。”
旭阳干咽一声,抱着头盔铠甲往桌子上一放,板着脸解开里衣。吴大夫仔细观察旭阳身上手上的痘。不像是普通水痘,与天花亦有区别。脉象上看并无大恙,吴大夫觉得很奇怪,这到底是什么?
胖婶有点奇怪:“这小伙子怎么起这么多?一般手上长一长就算了啊?”
经过摄政王,吴大夫大约心里有数,身体越强壮的人反应可能越剧烈,这一点朱大夫家的种痘经验有印证。吴大夫试旭阳额头,的确不烧,就是脸怎么这么烫,还发红。胖婶哈哈一笑:“小军爷不好意思了呗,在大门口闹那么大阵仗,说书先生讲的慷慨赴义一样。”
旭阳又干咽一声:“婶儿别说了。”
胖婶一拍手:“行了,吃饱最重要,我先去把饭做了,你们先聊着。”
说起做饭,胖婶很忧虑自己在皇庄这几天,家里那个甘蔗渣吃什么:“军爷还去我们家了吧,家里那个废物不会挤奶,是不是军爷自己挤的奶?我家那个没用的还活着么?”
旭阳不自在:“手上也起泡了,挺……挺好的。”
胖婶放心,做饭去了。
旭阳终于找到语言:“我今天确实在胖婶家挤了一回奶,进城再出城点了一次卯,身上就开始痒,然后手背上就有水痘了。”
吴大夫目送胖婶出门去厨房,起身对旭阳一揖。旭阳吓一跳赶紧避开:“吴大夫您这是做什么?”
吴大夫斟酌一下:“如果我所料不错,军爷你能救大晏。”
旭阳一时之间竟然也不觉得痒了,吓得一激灵:“我没那么大本事……”
吴大夫郑重道:“军爷,我真的希望你能办到。”
研武堂驿马能进出城送信,却带不了人。朱大夫只好去求王都事批条子,一般手里有王都事的条子北京城除了皇宫大内哪儿都能去。
朱大夫到了王府街,才看到鲁王府门口王公大臣的马车都堵住街口了。他觉得吴大夫应该是病人里发现了什么问题才这么急迫叫自己出去。朱大夫轻易不愿意麻烦别人,这时候急得上火顾不上,只能顶着涨红面皮站在门口,跟门房道:“我是朱扶晖,想求见王都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