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转过身看见太後,愣了一瞬,讶然地道:“母後,您、您怎麽也憔悴成这般了?”
太後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头上的黑发竟然只剩寥寥几根,满头白银,与一个苍老妇人无异了。
“皇上,你昏迷了十天十夜,哀家和皇後快要担心死了。”
杨靖傻住:“朕昏迷了十天十夜?”
他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谁知竟然昏迷了这麽久?难怪沧海和太後都消瘦成这般。
杨靖心中大讶,糊里糊涂,一边召唤太医,一边又忙著安抚太後。
太後拉著他的手哭哭啼啼地嚎了半天,在太医的再三保证下终於确定皇上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黄子归已经给皇後诊脉完毕,回禀道:“皇後没有大碍,只是这些日子忧心过度,操劳过甚,有些亏空了元气,因而昏睡了过去。微臣先给皇後开一副安神养身的方子,日後皇後还需要好好调养休息一段时间。”
太後急忙问道:“皇後亏空了元气?可严重吗?”
黄子归斟酌地道:“皇後原本身子底子是极好的,但先前留下了不少的病根,目前身体不太康健,只能慢慢来。”
太後点头道:“你去开方子吧,好好给皇後调养,皇上也能安心些。”说著看了儿子一眼。
杨靖有些诧异母亲对沧海态度的转变。
其实说起来,人与人之间没有比共同经历过一场苦难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了。
太後这几天亲眼看著萧沧海对皇上不离不弃,日夜操劳,其中的忧虑和辛苦丝毫不比自己少。太後纵是铁打的心肠,也为萧沧海对皇上的深情而感动了。
杨靖与太後说了说话,了解了最近发生的事,不由也是心惊。
他原本是有装病中邪的打算,那道士也是他暗中派黑衣卫从宫外找来的,甚至连那神鼋和背上的‘天示’,也是自己一手导演的。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昏迷了十日十夜,宫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这是怎麽回事?
不过不管怎样,选秀的事情终於结束了。有了神鼋带来的‘天示’,他总算不用再担心後宫的问题了,而且太後对萧沧海的印象也有了转变,今後终於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萧沧海背靠在床上,轻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杨靖道:“你别动,让我来喂你。”
他手里端著药碗,轻轻吹了吹热气,拿起勺子地细心喂到萧沧海嘴里。
中药苦口,那药碗不大,其实一口也就喝了下去。但这样用勺子喂著,才是最磨人的,满嘴的苦味,还没散尽又要一口。
但萧沧海似乎一点感觉不到苦味,嘴角含笑,仿佛在喝著琼浆玉液一般,甘之如饴。
喝完了汤药,杨靖亲自端了蜜水给他漱口,又捻起一枚腌渍的糖霜干果塞进他嘴里。
萧沧海不太喜欢甜腻的东西,眉宇微蹙地嗔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杨靖笑道:“润润舌头也好。若是觉得太甜就喝点水。”
萧沧海笑著摇了摇头。
杨靖道:“你可吓坏我了,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萧沧海担心地看著他:“你才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难熬?你若是再不醒来,我连殉葬的心都有了。”
“万万不可!”杨靖骇了一跳,厉声道:“你可千万不能有那心思。就算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萧沧海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墨如沧海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里面流转著难以言喻的深情和坚定的心意。
这无声的表白,让杨靖心疼不已。
他握住萧沧海的手,认真地道:“沧海,答应我,纵使朕日後真的宾天了,你也要活下去!”
萧沧海却淡淡地道:“你若不在了,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
杨靖皱眉,道:“话不是这麽说。难道你忘了荣儿和健儿了吗?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地活著啊。”
萧沧海不喜欢这个话题,生硬地道:“好了好了,现在咱们都好好的,别说那些晦气的话了。皇上,你的身体真无大碍了吗?”
杨靖呵呵一笑,道:“朕现在好得可以打死一只猛虎,你若不信,朕就把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都叫来,当著你的面给我再诊视一番。”
“这就好。”萧沧海终於放了心。
染香进来禀报,说太子和二皇子来请安了。
皇帝夫夫连忙让他们进来。
两个小人手拉手地进来请了安。
杨靖道:“快起来吧。过来让朕和你们母後看看。”
杨荣立刻快步扑到龙榻上,揪著萧沧海的袖子道:“母後你病了吗?他们说你在喝药。”
杨健则摇摇摆摆地跑到杨靖身边,扒著他的膝盖眼巴巴地看著他。
萧沧海将儿子抱到床上,搂在怀里道:“母後没事。让母後看看荣儿是不是又长胖了?”
杨靖则一把把健儿捞进怀里,笑呵呵地道:“健儿这几日和太子哥哥住在皇祖母那里,过得好不好啊?”
杨健钻进杨靖怀里,含著手指有些羞涩说了一声:“好。”
“那想父皇和母後吗?”
杨健用力点点小脑袋,这次声音大了些,脆生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