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恨意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将这种恨若无其事的收在心里。
君湛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当林昭冉说话的时候,他只是听着,不冷不淡的表情。
“他的想法,还不用你来提醒。”终于,他淡淡开口,“就算他要天下,那也是他与我之间的事,与你无干。”
“你终于承认,他可能要这天下!”林昭冉狂怒的神色忽然一变,变得谨慎,假如南宫苍敖果真作此打算,那他的野心不谓之不大。
这是林昭冉的试探,君湛然唇边的弧度微扬,一个在这般境地还能思考的人,确实是可用之才。
“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亮。
那双在昏暗中望着林昭冉的眼眸依旧只看得见深沉,深的看不见底,沉的没有边际。
君湛然是不会让人看出他真实想法的,无论他在意或是不在意南宫苍敖的意图,都不会在林昭冉面前露出半点痕迹。
但……安嘉王的话和林昭冉的试探……
隐约间,脑中有什么被触了一下。
南宫苍敖在他人眼里始终是个不受拘束的人,为人行事,从不屑听命于人,从来都有自己的主张,这样的他,一旦与自己一起将煌德拉下皇座,他还会再听命于谁?
黯沉的走道中,君湛然不见丝毫表情的脸上没有起伏,转过身去迎上了另一双眼睛。
南宫苍敖的眼睛。
“想什么呢,居然没有察觉我在你背后。”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责备他的大意,从更深的昏暗中走出的男人笑着走近。
那双眼睛似乎在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他一定听见方才的话。
君湛然还未开口,南宫苍敖的目光一转,瞥向林昭冉,陡然锐利的眸色似刀,如有形之物直射而来――杀气!
林昭冉方才一见南宫苍敖现身,已是一愣,此时杀气迫人,更是瞬间警觉,往后急退。
但囚室不大,他又能退去何处?南宫苍敖的能耐,若真想拿他如何,他又能逃去何处?
后背撞上斑驳的墙面,林昭冉蓦的站直,四目相对,如刀似剑,昔日友人,再见之时反目成仇,到了如今,要说情谊,不知还剩下多少。
要林昭冉来说的话,就连以往的交情,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林昭冉,你知道我留你何用,既然知道,就不要多说什么废话才好,免得我后悔留下了你。”与前一刻的杀气毕露不同,斜斜靠在墙上的男人微微歪着头,姿态轻松,似笑非笑间竟还有几分和善。
这就像是作为老朋友的一句劝告。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劝告,而是警告。
林昭冉从南宫苍敖看似轻快的话里听出了铁血之气,更从那种笑容里看出了杀意,就像出了鞘的遮日,饱饮鲜血的利刃,操刀人,才是它冷血的原因。
林昭冉的后背起了一阵寒栗,不动声色的与南宫苍敖对视,“这么说,你是真在打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