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马车骤停,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从车帷中探出,那只酒壶正正好落在他手上。
众人松了口气,四周心惊、庆幸者嘘声不止。
一个散漫轻快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将军,许久没见了,上来喝一杯?”听这声音,想那酒壶正是此人手中落下的。
车中人先是默不作声,半晌方不喜不怒道:“林成忠,你花酒吃得倒是勤快。”
林成忠没个正形,趴在红漆围栏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笑嘻嘻道:“我只是随便玩玩,哪比得上将军,常来打茶围,真是风雅极了。”
他又道:“今日裴大人左右无事,何不赏脸来吃酒?莫不是家中娇妻善妒,催着你暖床去?”说罢哈哈大笑,放肆极了。
也就林成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人多口杂处口无遮拦,换了别人,见了裴声便早早地噤声不语,哪儿赶得上请他。
裴声掀了车帷看他,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今日尚有要事……”他眼神一动,余光瞄到林成忠身后一个身影,那名名为蘅芜的妓子,正靠到林成忠背上,将两手搭在林成忠腰间,缓缓地从后摸到前去,裴声喉头一动,改口道,“要事已毕,与你一叙,也未尝不可。”
说完,他的身影已入了楼内。
鸨母殷勤引路,裴声很快便入了二人所在的雅间。
勾栏瓦肆的雅间都是向着便于淫玩的方向去的,不好好的摆凳子搁椅子,倒是学着古时铺起竹席草垫子席地而坐,客人兴致来了,便能就地行那快乐事。
一进去,便见着蘅芜没骨头似的黏在林成忠身上,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林成忠反而抬起他的下巴朝向裴声,对裴声笑道:“裴叔,看我这安排得可算周到?连你喜爱的美人都给你叫来了。”
然后对蘅芜道,“你不是说很想将军吗,去。”
蘅芜仍戴着代面,他四肢着地,腰部深深地塌陷下去,圆润挺翘的臀高高翘起,猫似的朝裴声爬去。
裴声看着他一步步接近,攀到自己肩上。
“将军……”他吐气间混着酒意,嗓子低哑迷乱,也不知先前饮了多少。
裴声不说话,蘅芜主动躺到他怀里道:“将军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裴声目光偏落在一旁,他不敢看那熟悉的唇形与下颌,一看便又一次引他回忆。
“把代面摘下。”
蘅芜轻佻地笑,看向林成忠。
林成忠道:“摘了吧,让将军验验货。”
“验货?”裴声狐疑道。
林成忠语意不明道:“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般相像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