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乔知舒伸手环着哥哥的腰,暖舒服了,闭眼装死。

盛尧好气的隔着被子拍他的背。

乔知舒这才嘟囔:“山上冷呀。”

“那也不许浪费。”盛尧坚持,他其实只有来孙家才会和乔知舒一张床,龙井村里有乔知舒的小竹床。

“没浪费呀,哥哥不是吃了么?”乔知舒在盛尧腿上蹭蹭脚汲取温暖,因为姜丝夹给哥哥,哥哥会吃掉,所以他才允许自己不吃讨厌的姜丝的嘛。

“……”盛尧不想说话了。

但又不服,所以换了个话题,“我今日跟县丞大人聊了几句,茶叶滞销一事不简单。”

乔知舒抬起小脑瓜,在黑暗中睁眼,只能仰视到盛尧的脸部轮廓,眉骨隆起,鼻梁高挺。

“县丞大人怎么说?”

盛尧:“大人说不存在弄不到茶引一说,只要拿上银子去茶马司,多少茶引都有。大人没有撒谎的必要,一直以来和小舅交易的茶商,必定有问题。”

“说起商人……”乔知舒带歪话题,有点儿炫耀的小意思,将开业那场闹剧说给盛尧听,“……帮我们解围的那个伯伯叫万成器,听人群的说他是州府的万太平商号二东家!”

盛尧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微微抬头看小家伙,抬起一只手兜了兜他的小下巴。

赞许道:“你向来早慧机灵,和你讲道理你总能举一反三。这事就是靠你讲道理摆平的,你为人君子,自然就有君子同你交好,所以你又能从万二东家那里知道‘无商不尖’的典故,将来这个也会为你解决其他遇到的问题。”

乔知舒嘻嘻笑,被夸了没有不开心的,哥哥教他做一个君子,他做到啦。

盛尧:“万事无绝对。睡吧,明日去听听小舅怎么说,若真是一帮无奸不商的,咱们也好早做应对。”

“嗯!”乔知舒蹭了蹭脸蛋儿,抱着哥哥的腰闭上了眼。

盛尧将手收回被窝里,搭在粘人精的背上,闭着眼睛酝酿困意,即将入睡之际,左眼皮子却突然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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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香雪甜糕铺子。

这夜小岗儿被娘亲抱在怀里,吃完酒楼还哄睡觉,答应了他睡着也不走,他就缩在娘亲的怀抱里睡着了……

方荷半夜她感觉有个滚烫的东西贴着自己,她惊醒来摸了摸,是岗儿发热了。

“岗儿?”方荷迷迷糊糊哑着声音晃了晃小儿子,发现小儿子浑身发烫,她急急忙忙下床点灯。

岗儿脸色如常,但是嘴唇发白,困难地张着嘴拿嘴呼吸……

房间里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方荷袍子披在身上,一边跑出二楼露台一边喊:“绍元!绍元!岗儿发热了!快去慈安堂叫大夫!”

方荷心口扑通扑通,尖着嗓子把后坊的人都叫醒了,让打冷水,也让备热水。

“快打水上来!岗儿发热了!”

一时间,后院里各个屋子的灯都亮了起来,伙计们烧炉给盛岗熬药,还有脑子转得快的,掌着灯笼去追盛绍元大东家了。

糕铺后院一阵手慌脚忙,慈安堂的大夫也终于来了,他还没睡醒,被扯着跑了一路,这会儿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此时,盛岗额头上覆着湿布巾,小身子也被娘亲用井水擦洗了一遍,体温没有再往上升了。

大夫给盛岗把了脉,又按了按盛岗的小肚子,面色极为凝重。

有小伙计去端了药上楼来,大夫看了眼却不让喂。

“从前的药已经不起作用了,不必喂了。”大夫从药匣子里拿了个小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先吃牛黄丸,今夜派人守着他,务必要退温。”

中医里常说‘稀里糊涂牛黄丸’,意思就是烧的稀里糊涂就吃牛黄丸管用。

方荷握着儿子的小手手,心疼不已,“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一直好好的,前儿抱着在外面走了两圈都无事的,今夜去溯阳楼回来也都好好的……”

大夫一脸严肃:“病人乃肺痨热损,观其腹部隆起就知病症,我方才按了按,肺生虫,腹积水,水不排,遂病者不生。”

病者不生?

方荷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瞬。

盛绍元:“怎么会呢?我家长子不是时常请您去给号平安脉吗?”

虽然大夫有定期去盛家给盛岗把脉,但是有的病,不到晚期号不出来。就拿这个病来说,盛岗肚子还没这样大的时候,他只以为小孩儿肠胃不通,所以乔小先生就开始盯着孩子拉臭臭了。

“孩子在龙井村时,肺经虽一向虚弱,但无异动。”大夫又接着说:“病人刚搬到县城那日,乔小先生找我去把脉,也没看出病症,想来是吸了这浊气吐不出去,孩子不该来县城啊,唉。”

方荷再也绷不住,大哭了起来,她甚至开始自责起来了。

盛雪也惊愕不已,还是盛绍元冷静问道:“那我儿可还有救?”

大夫摇了摇头,“后天染病,拔掉病根儿尚有一丝回天之机,娘胎带出来的,越长越疾,如今,实无力回天,参芝续命已是多活了几年了。”

“待孩子温病褪去,吃好喝好,不忧不惧,由命罢。”

“啊……”方荷猛捶胸口,崩溃的大哭,“儿啊,都是娘对不住你,早知会让你这样遭罪,娘就不该把你带来这世上……”

盛绍元连忙去搂着妻子。

方荷纤细的手紧紧揪着他的锻袍,“绍元,让我去,我要跟着岗儿……让我去吧……啊……”

盛绍元搂着妻子,眼睛也红了,这个庄稼汉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安慰道:“荷娘,我们还会有儿子,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就是。”

方荷呜咽摇头,发丝凌乱,我见犹怜。

十月怀胎,虽说都是亲生,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代替另一个,再生一个也无法代替岗儿。她悲痛的是没给岗儿一副健康壮实的身子,悲痛的是一意孤行将岗儿带来县城,更难过的是县城十日,没有做到对岗儿的承诺……

盛雪叹了口气,想开口劝母亲,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说上辈子弟弟在三年前就没了?说这是弟弟的命?她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