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荷哭的无法呼吸,晕厥了过去。
盛绍元只好抱起妻子回房,大夫也背上药匣子跟着下去了。
后半夜,盛雪熬红了眼睛守着小弟,不停地将布巾过凉水给小岗儿降热。
所有人都回房间了,除了母女俩,有继续睡的盛岩,有守着妻子睁眼到天亮的盛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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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鸡鸣,天边露白。
乔知舒率先醒来,他钻出被窝伸了个懒腰,见哥哥闭着眼睛还在睡,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倒盛尧身上了,脑袋隔着被子压在盛尧肚子上。
盛尧惊醒,坐起身了还在猛喘气。于是乔知舒彻底醒了,连忙坐起身来,“哥哥痛么?我、我没睡醒,没注意力气……”
盛尧呼了口气,抬手捏鼻梁,“是你这狗皮膏药,我以为做了个黑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嘿嘿……”乔知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爬下床去将自己和盛尧的衣裳铺在床上,两人一起穿衣。
穿好衣裳,盛尧去端昨夜的洗脚水出去倒,让乔知舒把被褥收柜子去。
“今夜得回县城,答应了岗儿明日他睁眼我就出现,他说不想在县城了。”
乔知舒惊讶:“啊?岗儿不想住县城了么?他没同我说过……我、我太忙了,只天黑才能抱他玩儿一会儿。”
盛尧:“那他应当只是梦到奶奶,想奶奶了吧。”
乔知舒转身回去叠被子,“我也想奶奶啦,那今晚就回去陪岗儿,明天早上回村去。”
盛尧应了声,出门去倒了洗脚水。洗漱完,二人一齐去了书房寻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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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随从给孙鸿润打了水洗漱,然后就出去了,留他们三人在书房商议。
盛尧先开口,将他和县丞大人的对话说与小舅听。
“……县丞的意思是,茶商去茶马司购茶引即可自由交易,不该去闹衙门。”
孙鸿润常年跟茶商打交道,被衙门收拾了一顿后,他原本一腔怒火在朝廷的,但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有了其他的想法。
孙鸿润:“他娘的,这帮奸商给我们上套了,我跟他们打了十来年交道,还有什么想不透的?这帮孙贼是终于有了借口压茶价了!”
盛尧马上就听明白了,昨天和县丞大人聊完,其实他也觉出猫腻来了。
他分析道:“小舅的意思是,这些茶商借着朝廷新建立的《茶引制》,串通一气不收茶,茶农卖不出茶去衙门闹,事关朝廷,衙门不敢闹大,所以仗刑茶农小事化了。”
“届时,茶农投状无果,等下去,新茶搁置成陈茶更卖不上价,最终一定会让利给这些商人。”
孙鸿润趴着扭身看盛尧,眼里的赞许十分明显,“不错!小舅没料到你小子,竟然也这样精通商人内活儿。”
乔知舒半睁着眼睛显得很呆,因为听的一知半解,此时还挺茫然的。但是听小舅夸哥哥,他知道哥哥说对啦!
他哼了一声,“当真是无奸不商!幸好哥哥看穿了他们的把戏,那哥,我们要怎么将茶叶卖与他们啊?”
盛尧大方一笑,“为何一定要卖给他们?”
孙鸿润这次是直接佩服小外甥了,他朗声大笑:“不错,商人不仁,必将自食恶果,我宁愿让一分利给东县,给西县,也不要傻立于他们股掌之间!”
盛尧也正有此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小舅,这趟就让外甥前往吧,把你得力的人借给我,我得去趟东县。”
东县在另一个方向,从上井村过去,距离和回县城是一样的。
“你去?你要做何?”孙鸿润不解。
“旬假结束的时候,长姐回家了,勤着劳作几日又回东镇了,问她什么也不说,我担心。”
孙鸿润想到外甥女那个赌鬼丈夫,也是头疼,遂同意了。
“也好,那你便代小舅买些礼物送去。你这趟若和东县谈成了,小舅往后就往东县跑了,也能时常顾上莺姐儿。”
盛尧点点头,“外甥也是这个私心。”
待盛尧和乔知舒出了门,孙鸿润还一脸喜色,妻子陶氏端着早饭来看他,见他脸上带笑,也跟着松了口气,问他笑什么。
孙鸿润:“尧儿长大了,思维缜密,行事沉稳,你是不知道!我们谈起商人之事,他把那些商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是吗?”陶氏坐在丈夫身边,素手拨了拨丈夫稍显凌乱的鬓角,“只盼我肚子里的是个小汉子,将来能像尧儿一样为你分忧。”
孙鸿润撑起身子,伸手盖上陶氏微微隆起的腹部,“只要不闹你,都好。”
陶氏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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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亮了起来。
盛尧和乔知舒也喝完了早粥,二人领着昨日那个随从,叫茅尖的男子一同下山,三人两马,朝东县去。他们去找东县最大的曹家茶号的大东家,曹忠义。
与此同时,香雪甜糕铺子门口来了一位麻衣老和尚。
他不停地在叩门,铺子还没开,还是后厨里给盛雪做帮工的人跑去开了条门缝儿。
“可是要买……大师若要化缘,待天亮了再来吧,糕点还在锅里,”
老和尚合掌,“阿弥陀佛,贫僧寻人,这里可是盛岗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