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晏良,远道而来,特来拜访,还望穆——阁主开门一见。”
他本想称其为穆家主,可穆家如今只剩穆如风一个人,对方甚至还不是穆家的儿子,若是称其为穆家主未免可笑。
坐在屋檐下的穆如风听闻此言,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怒火中烧。对已是一个废人的他来说,“穆阁主”这个称呼更为讽刺。
晏良的问好在穆如风看来是对其身份的承认,他心中的怒火混杂着恨意磅礴燃烧,似乎已经看见了晏良向他求饶的景象。
晏良话音落下后门内静悄悄的,他和白玉堂心照不宣地相望一眼,各自拔出了武器——白玉堂余光瞥见晏良从袖中掏出了那个叫神棍的武器,嘴角忍不住一抽,发现自己还是会好奇这人的袖子是什么情况。
朱红色大门在两人握住武器后缓缓打开,门后穆如风坐在屋檐下正对着他们,青年神色阴郁,为即将大仇得报而不可抑制地欣喜,恶意满满。
晏良向他微笑——就像当年在马车上,挑断他手脚筋之前那样笑着。
“你还活着啊。”
晏良对他说。
“这是我该说的话。”穆如风笑了起来,恶意满满,“你这、妖怪——”
晏良不气不恼,笑盈盈地道:“说我是妖怪未免太过分啊……弟弟。”
一句简单的称呼就让穆如风心中怒火更盛,他甚至不敢置信——这妖怪、这来路不明的人、占了穆江川的身体、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的怪物竟敢还称呼他为弟弟——?
穆如风气极反笑,抬手一挥,围墙各处冒出一堆手握弓箭的人,箭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冷厉的光芒。
他手筋已断,连挥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十分艰难,做出挥手的动作时也颤颤巍巍,穆如风心思敏感,晏良和白玉堂的注视中蕴藏的情感于他看来全是满满的讽刺。
晏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从身边的马儿身上也掏出了弓箭。
白玉堂:……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
穆如风:“……”
“你有箭,我也有箭。”
晏良撑弓搭箭,对着穆如风笑了笑,松手,箭似流星直冲穆如风而去,在穆如风两步前的被人砍断,剑光凛冽。
持剑者是个黄衣姑娘,面上带笑,就像春日的雏菊,生气勃勃。
她轻声道:“你来啦。”
晏良眼皮直跳,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短暂地陷入无言之中。
“……花姑娘。”晏良朝她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好久不见。”
两人遥遥相望,古怪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白玉堂:“……?”
穆如风对这场景十分满意:“你这心上人如今是我的人,你若不想她受伤,便放下武器,过来。”
晏良:……什么鬼??
他看了看穆如风又看了看花姑娘,面上的诧异肉眼可见,穆如风对此更为满意,因自己手中有人质而更有了底气,催促道:“若不想她死,放下武器,过来。”
穆如风以为晏良诧异的是【许久不见的心上人如今成了无烟阁的人质】,但实际上晏良诧异的是——王怜花既然把真名告诉了白玉堂,也在江湖上传开,那穆如风应当知晓王怜花是个纯男人,为何还说这花姑娘是他的心上人?
晏良迟迟未有反应,穆如风心中升起疑虑,却听得花姑娘又道:“看来晏郎君你心中……已没了我。”
语调低沉,难掩其中悲凉。
“我一直在等着你。”花姑娘望着门口的灰衣年轻人,似泣非泣,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盈盈欲滴。
美人垂泪,最是令人心痛。
晏良微微垂眸,道:“我……也不想的。”
花姑娘闻言却更加难过了。
“你只道你不想,可为何连一封信也不写给我?……这叫我如何信你?”
晏良:……写个头啊。
他道:“我不想打扰你。”
灰衣年轻人抬起了头,他苦笑着道:“……因为你和东方,是天作之合啊。”
“我与东方只是朋友!”花姑娘似是不敢置信晏良会说出这样的话,大声道,“我一直等着你、即使东方他想带我走,我也未曾答应过他!可你、可你——!”
晏良微愣,沉默片刻,道:“……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云游四海,想去找你,可从未遇见过你。”花姑娘顿了顿,轻描淡写地道,“但遇见了穆阁主。”
“无烟阁势力庞大,若是想找一个人是轻而易举。”黄衣姑娘淡淡道,“我也不求你完好无缺了……只要事情结束后你还活着就好。”
“……所以,你背叛了我?”
灰衣年轻人略带疑惑地发问。
“先抛弃、背叛我的是你,你竟敢说是我背叛了你?”她语气冰冷地道,此前情绪短暂外露,如今似乎将心灵也封闭起来一般。
“你还真是自负啊。”
她讽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