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好聚好散 楼雨晴 3528 字 4天前

“如果可以──”他哑声,低喃:“再吻我一次。”

几乎是不成文的默契,她只在晚上来。有时来得早,他靠卧在病床边看杂志等她,有时来得晚,他已经睡了,但夜里醒来,总会看见守在床边的她,床头的水壶永远维持在一定温度。

徐瀞媛提过要留下来照顾他,他只是微笑、神情坚定地回道:“不。”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想,她是知道的,却选择不点破,入了夜便离去,由着他等待另一名女子。

向晚──她的名字啊,诗意,却不够福气。总是向晚,人生怎见得到阳光呢?或许,是这名字诅咒了她,教她只能存在黑暗中。

病房门被推开,轻浅的脚步移近床畔,凝视他片刻,拉上被子,拿起水壶往外走。

“向晚。”他睁开眼,黑暗中只能看见隐约身影,但他知道是她。

握住门把的女子转头。“还没睡?”

“等妳。”

“等等,我先去换水。”没一会儿,她换掉冷涩的茶水回来,又拿起花瓶要装水。

“妳带花来?”隐隐闻到花香味。

“桔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

“桔梗──”无声低喃了遍。“妳知道桔梗的花语吗?”

花语?没想到那么多。“我带错花了吗?”

“不,没有。向晚,下次不用带花来。”

“嗯。”她已经发现,旁边摆了束玫瑰。纵使再不清楚各种花语,也明白玫瑰所想传达的浓郁爱情。

杨品璿朝她伸手,她将手放进他掌心,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他挪了位置,要她躺下,掌心轻抚柔软长发。“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那日醒来后,他要她去做完整的身体检查,虽然她认为他将她保护得极好,根本没伤到哪里,但他异常坚持,也因此才会发现──

她仰起头,告诉他:“杨品璿,我有气喘,我都不知道。”

“妳只是忘了。”

“我没发作过。”

“那是因为我们重视居家环境。秋冬交替时日夜温差大,气喘就容易发作。”

她由他怀中奇怪地抬眼。“你不是修心理学?连这都懂?”

“喷剂记得随身带着。”

原来出事那天,她是气喘发作,如果不是他在身边,她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似乎是感受到她心里所想,黑暗中他伸出手,与她五指交握。

他掌心仍有些灼伤的小水泡,触感不甚平滑,她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比这更严重的伤。她加重力道握了握。“会痛吗?”

“不痛。”

“谢谢。”她低声道。

“因为我赶去救妳?”

“因为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放任我孤单一人;因为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因为你──遵守承诺,没离开过我一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无所有、连记忆都没有的空洞,如果不是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自己。

似是听出什么,他一顿。“别在我身上寻找永恒,向晚。我只能陪妳一段。”

是啊,怎会忘了呢?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只不过正巧在她最寂寞时相遇、相陪,他终究是要回到那个深爱他的女人身边的,他只能陪她一段。

“往后的路,妳得自己走……”他叹息,轻抚白玉般细致的面颊。

为什么?既然只打算陪她一段,为什么要表现得充满挂念,指掌似含无尽怜惜?又为什么要豁出性命同生共死,不顾一切救她?他不知道,女人会无法自拔爱上这样的他吗?

她真的,不懂他。

“杨品璿,你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到妳找回自己。”

“我找回自己以后呢?”

“我们,分手。穷此一生,永不相见。”平静无波的语调在夜里荡开,清楚,决绝。

第六章

对不起,子霁,我们分手吧!

手机简讯传来这句话,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她多余的无聊幽默感。

翻了下日历,确定并非四月一日,再确认发讯号码,是现任女友的没错。他不认为那种被学弟定义为孤僻的性格会开他玩笑,事实上,她全身上下最缺乏的就是幽默感!

那么,她究竟在搞什么鬼?毫无预警地向他提分手!

噢,不,或许不能说毫无预警,两个礼拜前他因为暑期打工赶去面试,不小心让她等了一个小时。

他后来也道歉啦,她也没生气的迹象,何况后来他说隔天要补看电影,她也爽约报复,让他等不到人,直到电影散场,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

好吧,他告诉自己,是他理亏在先,她忍了一年才报复,算是很给面子了。他没去兴师问罪,花了二十四小时将怒气给自行消化掉了,这样还不能扯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