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遂住了口,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蜷了一下手指,神色茫然无措。
“不愧是圣人,普天之下您的地位是独一份的,这脑子里的想法,也当真是独一份的。”朱贵妃将鬓发撩到耳后去,侧面的合浦珠耳坠子一晃一晃,脸上也笑吟吟的,“也亏得圣人先前做了皇帝,若是别人以妻为妾,按我大齐律法可是要坐两年大牢呢。”
自古以来干政的后族,多为太后的家族,与之相比,皇后家族所能接触到的权力都小得多了。除非他立下的太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然总是要有生母。
即便跟他过了二十多年,她都没能弄明白这人脑子怎么长的。
私事上一塌糊涂不说,还以为自己懵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自信至极。
榻边的侍从规规矩矩端着药碗,低着头不敢看两位贵人之间的较量,到底是在御前待了许久的人,端着药碗的手极其稳当,褐色药汁一点晃动的痕迹都没有。
朱贵妃坐了会子觉得无趣,站起身理了理方胜纹柳青色的裙摆,将鬓边金簪扶正,随后便要往外走去。
一阵清风顺着敞开的窗户进来,殿中珠帘晃动,放出清脆声响。眼见着她要走,徐遂出声将人给唤住:“少君,你当初心里怨我,你该告诉我的。倘若你告诉了我,那我便不会以为……”以为她真的不在意这些。
倘若他早些知道这些,俩人说不定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朱贵妃背对着他转过头,唇角带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说,圣人就不知道了?不过是不愿意想罢了。”
他自己都不是个无私大度的人,竟然会以为别人是。
“圣人就在东内苑好好待着吧,那日子也挺舒服的。”撂下最后一句话后,朱贵妃径直出了内殿,只留下身上淡淡的零陵香气息。
良久,徐遂瞥了眼还端着药碗的侍从,淡声道:“去换一碗过来吧。”
那侍从如释重负,行了一礼后匆忙退了下去,整个内殿一时间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墙角的素青落地大花瓶里头放着几支半开未开的梅花,隐隐飘散出来几缕幽香,将原本萦绕在屋子里的药味给冲散殆尽。
这是朱贵妃以前最爱在屋中摆放的东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