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类,最底层的,也是人数最多的,就是包括他在内的药厂打工人。每天“不听,不看,不说”,闷头劳作至少十个小时,换取一份相对“不菲”的报酬。
第二类是打工人的监工,也就是那些负责搜身、查岗、简单安排活的“马仔”。
之所以叫他们“马仔”,是因为别看这帮人成天骂骂咧咧、吆五喝六的,但仔细听,就能发现他们嘴里的,全是“吃喝嫖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鸡零狗碎。而且,当第三类人出现的时候,他们立马就变得点头哈腰的。
这个“第三类”人,项海认为应该是赵郎集团的小头目。他们达不到雷涛的级别,或许是跟之前逮住的肖腾飞差不多角色。虽然也是听吩咐办事儿,但手底下有不少小弟,也有机会接触赵郎。
至于第四类人,目前他只见过一个,就是那位何主任。
很明显他不是赵郎的人,却在替他办事。他不怕那些“马仔”,但也从不主动招惹他们。至于他为啥会走上这条路,还有待考证。
基于以上的种种,项海就觉得,仅凭他现在的身份,就算再混上一百年,也不会有啥实质性突破。
别说每天进厂出厂,都要经过人工和安检仪器的双重检查,连根毛都带不出去。就算是哪天赵郎来了,作为一枚药厂小透明,他也是见不到的。
所以,要想取得突破,首先要转变角色。
至少要从第一类,升级成第二类,才有可能摆脱严密的监控,还有机会接触到原料和“成品”。
这需要机会。
一个既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诚意”,又能取得“第三类人”信任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是等不来的,只有去创造。
经过了整整两天的深思熟虑,他把自己的计划汇报给周勋和江渊。
这两个人又进行了反复的讨论和推演,终于在第三天,给了项海答复。
“同意。按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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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温创下入冬以来的新低。
天是晴的,但冻得发白。太阳像是进入了省电模式,只敷衍地发些光。
午休的一个小时,是一天内“制药”车间的工人们唯一被允许自由活动的时间。
项海换下工作服,像往常一样,先去食堂吃饭,再随便在厂区里放放风,散散步。
照例,在这个时间,会有一辆拉废料的车停在工厂大门口,接受门卫的盘查。
项海远远地看着那车停下,一个“三类”小头目,领着两个“二类”马仔从车上跳下来,跟走出值班门房的四名彪悍保安打了招呼。随后,三名保安上车,留下一名站在原地,一边抽烟,一边跟那三个人闲聊。
项海静静地掐算着时间,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就把两手朝羽绒服兜里一揣,慢悠悠朝大门晃了过去。
由于货车要出厂,这时候出口处的自动伸缩门是敞开的。而在午休时间,角落一扇供行人出入的小门也是开着的。
项海到了大门附近,就准备朝那扇小门走。
正在这时,大门正对面的马路上东倒西歪地骑来一辆自行车,上面迷迷瞪瞪地坐着一个人,大冷的天儿,敞着怀,眼皮耷拉着,脸涨得通红。明显是喝大了。
那人强撑着骑到药厂门口,身子一歪,就连人带车地摔在了地上。
“操!谁,谁,谁他妈,绊我!”
听见动静,门口的几个人立刻警觉起来。可再一看,是个倒地的醉鬼,就又松了口气。
其中那个保安就准备过去把他轰走。
突然,一辆巡逻的警车就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闪着警灯,转眼就停在了醉汉的旁边。
那个保安顿时刹住脚步,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眨眼的功夫,那个醉汉竟然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也分不清东南西北,骂骂咧咧的,朝着药厂的大门就扑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警车的车门打开,跳下四名警察,一边吆喝着,一边追着醉汉过来,“哎,哎,站住,说你呢,别往前走了!”
那个保安迅速回头,和那个头目、两个马仔对视。
零下二十来度的气温,四个人的脑门上全都见了汗。
醉汉脚底下像踩着棉花,明明没什么方向,或许是被身后的警察撵的,竟然直奔着货车的车头歪过来,一副准备碰瓷的架势。
“站住!警察!”
“前面的人听见没有!站住别动!”
四名警察已经到了距离货车不足5米远的地方。
保安、头目、马仔,四个人白着脸,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向腰间。
“操!彪子!!”
就在几个人准备掏家伙的瞬间,旁边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一个人影就朝那醉鬼冲了过去。
“你这老狗,还他妈找我找到这儿来了!”
项海几步跑到醉鬼跟前,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朝地上一推。
醉鬼“嗷”的一声,栽倒在地。
项海立刻回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警察的视线,迅速朝僵立在原地的头目使了个眼色,同时两手隐蔽地朝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这时候警察赶了上来,“怎么回事?你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