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林
前辈,最重言诺,终于还是将这门神功传了给我。这是你用
性命换来的功夫,就算我不顾死活,难道……难道一点也不
顾到你,竟会恃强不练吗?”
盈盈低声道:“我原也想到的,只是心中害怕。”
令狐冲道:“咱们明天便下山去少林寺,既然学了《易筋
经》,只好到少林寺出家做和尚去了。”盈盈知他说笑,说道:
“你这野和尚大庙不收,小庙不要,少林寺的清规戒律严谨得
很,没半天便将你这酒肉和尚乱棒打将出来。”
两人携手而行,一路闲谈。令狐冲见盈盈不住东张西望,
似乎在找寻甚么,问道:“你在寻甚么?”盈盈道:“且不跟你
说,等找到了你自然知道。这次来到华山,没能拜见风太师
叔,固是遗憾之极,但若见不到那人,却也可惜。”令狐冲奇
道:“咱们还要见一个人,那是谁?”
盈盈微笑不答,说道:“你将林平之关在梅庄地底的黑牢
之中,确是安排得十分聪明。你答应过你小师妹,要照顾林
平之的一生,他在黑牢之中,有饭吃,有衣穿,谁也不会去
害他,确实是照顾了他一生。我对你另一位朋友,却也想出
了一种特别的照顾法子。”
令狐冲更是奇怪了,心想:“我另一位朋友?却又是谁?”
知道妻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她既不肯说,多问也是无用。
当晚二人在令狐冲的旧居之中,对月小酌。令狐冲虽面
对娇妻,但想起种种往事,仍不禁颇为伤感,饮了十几杯酒,
已微有酒意。盈盈突然面露喜色,放下酒杯,低声道:“多半
是他来了,咱们去瞧瞧。”令狐冲听得对面山上有几声猴啼,
不知盈盈说的是谁来了,跟着她走出屋去。
盈盈循着猴啼之声,快步奔到对面山坡上。令狐冲随在
她身后,月光下只见七八只猴子聚在一起。华山猴子甚多,令
狐冲也不以为意,却见群猴之中赫然有一个人,凝目看去,竟
是劳德诺。他喜怒交集,转身便欲往屋中取剑。盈盈拉住他
手臂,低声道:“咱们走近些,再看看清楚。”二人再奔近十
余丈,只见劳德诺夹在两只极大的马猴之间,给两只马猴拖
来拖去,竟似身不由主。他一身武功,但对两只马猴,却是
全无反抗之力。
令狐冲骇然问道:“那是甚么缘故?”盈盈笑道:“你只管
瞧,慢慢再跟你说。”
猴子性躁,跳上纵下,没半刻安宁。劳德诺给左右两只
马猴东拉西扯,偶然发出几声吼叫,两只马猴便伸爪往他脸
上抓去。令狐冲这时已看得明白,原来劳德诺的右手和右边
马猴的左腕相连,左手和左边的马猴的右腕相连,显然是以
铁铐之类扣住了的。他明白了大半,问道:“这是你的杰作了?”
盈盈道:“怎么样?”令狐冲道:“你废了劳德诺的武功?”盈
盈道:“那倒不是,是他自己作孽。”
群猴听得人声,吱吱连声,带着劳德诺翻过山岭而去。
令狐冲本欲杀了劳德诺为陆大有报仇,但见他身受之苦,
远过于一剑加颈,也就任其自然,心下颇感复仇之快意,心
想:“这人老奸巨猾,为恶远在林师弟之上,原该让他多吃些
苦头。”说道:“原来这几日来,你一直要找他来给我瞧瞧。”
盈盈道:“那日我爹爹来到朝阳峰上,这厮便来奉承献媚,
说道得了《辟邪剑法》的剑谱,前来献给爹爹。爹爹问他有
何用意,他说想当日月教的一名长老。爹爹没空跟他多说,叫
人将他看管起来。后来爹爹逝世,大伙儿忙成一团,谁也没
去理他,将他带到了黑木崖。过了十几天,我才想起这件事
来,叫他来一加盘问,却原来他自练‘辟邪剑法’不得其法,
竟自己将一身武功尽数废了。这人是害你六师弟的凶手,而
你六师弟生平爱猴,因此我叫人觅了两只大马猴来,跟他锁
在一起,放在华山之上。”说着伸手过去,扣住令狐冲的手腕,
叹道:“想不到我任盈盈,竟也终身和一只大马猴锁在一起,
再也不分开了。”说着嫣然一笑,娇柔无限。
(全书完)
后记
聪明才智之士,勇武有力之人,极大多数是积极进取的。
道德标准把他们划分为两类:努力目标是为大多数人谋福利
的,是好人;只着眼于自己的权力名位、物质欲望,而损害
旁人的,是坏人。好人或坏人的大小,以其嘉惠或损害的人
数和程度而定。政治上大多数时期中是坏人当权,于是不断
有人想取而代之;有人想进行改革;另有一种人对改革不存
希望,也不想和当权派同流合污,他们的抉择是退出斗争漩
涡,独善其身。所以一向有当权派、造反派、改革派,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