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唇角带笑,眼波潋滟,深邃明亮。
“师傅啊……”
当初说放弃的人是你。
现在却又要重新将我找回。
当真觉得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吗?
淮安闭上眼睛,将书籍覆在面上,嗅着书上带来的纸墨之香,渐渐陷入沉睡。
他梦见有个男孩,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那个向自己伸手的男人。
又梦见安静的山门之中,一个个妖魔化的同门们对那男孩露出了森森的恶意,耻笑、讥讽、打闹,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他还梦见那个长大的男孩,转头离去时的毫不犹豫,没有一丝留恋。
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想。
世人耻我笑我,我又何必在意那些曾经的蝼蚁?
当淮安从梦境中清醒的时候,身上已然冒出了冷汗,浸湿了衣裳和身下被褥,浑身粘稠难受。
他捏了个法诀,驱散身上的不适,唤人前来伺候,沐浴过后,穿上了厚重的国师礼服,留下一人在摘星阁内守着,而淮安则孤身一人,走向了钦天鉴台之上。
钦天鉴台乃前任国王专门为国师建造的祭祀场所,台高九十九阶,四周呈现环形状,竖立着数十根双龙戏珠的石柱,每根石柱之上,又放置着国师留下的灵石。
以前原身曾为前朝祭祀,因丹田被封,只能借助他物协助,故而才在这钦天鉴台附近铸造了一个汲灵阵法。
他让别人等在钦天鉴台之下,孤身一人踏上了鉴台,随后取出白莲法器。
白色莲花漂浮在半空之中,花瓣自动脱落,露出了内里白玉莲蓬,青年双手捧着莲蓬,而后闭上了双眸。
莹白的光芒笼罩着整个鉴台,下面的人已然看不见青年的身影。
但他们却一个一个的跪了下来,仰望那万丈光芒,露出了憧憬与敬畏的神情——
看呐。
那是他们的国师。
是这个国家,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国师。
淮安的真身还留在原地,但是神识却早已带着法器飞向西部,任由莲蓬将西部的涝水尽数吸取,冷眼看着地面上跪拜自己的百姓。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数日之内,便将水患解决,甩手回了自己的肉身之中,刚一苏醒,便看见呼耶颉利往自己这儿走来。
呼耶颉利身后还拖着大批大批的官员们,每一个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甚至还有人下跪哀求:“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淮安:“???”
他微愣,不过转瞬间,呼耶颉利便踏上了最后一块台阶,走到了他的面前。
柔和的光泽还残留在青年表面,衬得他的肌理越发光润如玉,出尘缥缈。
高大可汗的面庞之上,带着隐忍的压抑与怒火,如铺天盖地的黑暗,冲面而来。
淮安后退一步。
呼耶颉利便往前一步。
他重重的将那青年揽入怀中,似揉进骨里般,喉间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将头埋在国师的颈窝里。
“阏氏,朕不准你走。”
淮安蹙眉:“陛下?”
“陛下!!!您这可是亵神啊!!!”
下方的人们发出了更大的哀嚎声,甚至有人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陛下!还请您收回成命!万不可再亵渎神明!”
淮安听得一头雾水。
正奇怪着,他忽然感觉到呼耶颉利轻轻吻到了脖颈处的动脉。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可汗松开了国师,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往前踏一步,问下方的臣子:“你们告诉朕,朕是谁?”
臣子们喉间一哽:“陛下……”
呼耶颉利不管他们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
那狰狞的野兽得不到发泄,总有一天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是以,他紧紧地扣住了淮安的手,不让淮安有任何想逃离的机会。
“朕是这天下的主人。”他拂袖,将青年揽入怀中,“朕是真龙天子,朕是万民之主,难道朕还配不上国师吗?”
“朕说过了,朕要国师。”
“从今日起,不管你们是否愿意,国师大人,都必须嫁给朕!”
汉人臣子们面露惨色:“陛下——”